和几天前回归原始的逃亡生活相比,这几日的生活都可以用懈怠形容了,就是最近的房源问题一直很紧,有从火之国往回走的,也有往火之国去的,这都拜那该死的中忍考试所赐,我和飞段这几天里就只分开住了一次,而且只偶尔能订到双床房。
实话说你让我每次都看他那大块头挤在小沙发里,我多少也是有一丢丢于心不忍的。
不是心疼他,是我太善良了,心里会有罪恶感,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一脸困倦没休息好的状态,也大幅度的降低了我的安全感,我方战力还没交战就自我消耗了,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就是让人奇怪的是,前两天让他和我睡一个床的时候,白天起来他看上去好像更疲惫了,然后说以后一张床的时候他可以打地铺,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
总不会是因为我睡觉打嗝放屁还磨牙吧?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会干这种事!
…是我睡相很不好吗?
我想起了什么,然后有点迟疑的这样问他,结果他看着我的脸顿了顿,我大概是表情有点难看,他干咳了一声,抓了抓后脑勺说了句不是,然后说要洗漱就去了卫生间。
但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照理说我们逃了这么久,怎么也该传来点动静了,但别说追兵,就连视线……
不,视线还是有的呢。
妈的,该死的草之国。
“计划变更,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去火之国,再考虑长久的住店计划吧,这个国家的氛围实在是让人不舒服。”感受到从侧面投过来的那恼人的视线,我侧过头凶狠的瞪回去。
雨之国的街道整体氛围以阴郁为主色调,看起来不太安全,但是在‘神’和‘天使’的支配下,反而极少出现治安方面的问题,这种极端的守序反倒让人舒心。
如果是和雨之国极端的守序相比较,那么草之国就是将混乱糅合进平常表面里的,另一种极端的守序,似乎在这里只要不触犯底线,几乎就可以随心所欲。
路边的露天酒馆里,角落里坐着几个身穿有点像甚平和服的男人,被我瞪视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互相撞了撞酒杯冲着我发出一阵哄笑,周围的人们都是一副对此见怪不怪的样子,甚至还有些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朝这边张望,一副有些期待什么的样子。
只有店长招待客人的空余随口叮嘱了一句:“弄坏了东西要赔钱的啊,忍者也不例外,想好这是哪里再闹哈!”
“呿!”男人A啐出一口唾沫,把酒瓶砸在桌上,不满的摆了摆手,“知道了老板,不用你一遍一遍的提醒。”
“是啊,鬼灯城才不会管这点小事呢。”男人B说着喝干酒杯里的酒,眯起眼睛死盯着我看。
“怎么看个小妞还能弄坏东西怎么着,我们又不会在这——”男人C意味深长的停顿引起了A和B嘻嘻哈哈的猥琐笑声,“办事也得讲究你情我愿不是吗哈哈哈哈。”
虽然那边荤话讲个不停,但似乎确实没有想要将其付诸行动的意思。
操,真他妈无语。
“去死吧人渣!”我咬着牙恨恨的咒骂。
草之国怎么整体氛围搞得像混混集团似的,虽然印象里他们忍村的风评就不好,但国民人均素质低下也太离谱了!鬼灯城又是个什么东西,最近在这没少听这个名词,说着挺牛的,但实际上大概也狗屁不是吧!
嫌恶的拉了拉头顶晓组织配套穿戴的斗笠,尽量用帽檐上白色的布条遮挡住四周打量过来的视线,悬挂在侧面的铃铛随着我烦躁的动作不停的发出杂乱的脆响。
“好了别揪了,一会儿都让你揪掉了,对我的帽子温柔点。”飞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等等…不远处?这家伙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吗?!
不等我想清楚问题的答案,巨大的轰响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就先一步从身后传了过来,我转过身只来得及看见连接血腥三月镰的绳索一端被飞段抓在手里,另一端没入酒馆的棚子,而棚子里很快的就响起了惨叫和咒骂。
“你这家伙也是忍者!鬼灯城不会放过你的!”
“飞段!”不安促使我两步并作一步跑到飞段的身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做什么啊!不要惹事,我想起那个鬼灯城…是什么…了……”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的我看见一片血色,和越来越小的声音不一样,我瞪大双眼几乎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里的布料。
刚刚还色眯眯冲我调侃的男人,其中两个被巨大的镰刀刺穿身体倒在碎裂的桌椅中,大片的血色将他们的衣服和地面染得通红,但他们却没有当场死亡。
即将迎来死亡的恐惧扭曲了他们的面孔,嘴巴里不停的发出咒骂,中间穿插着嗬嗬的不和谐气音,失血过多的状态,导致他们只能双手徒劳的扒着刺穿身体的红色镰片。
而另一人则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已经完全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甚至没有说试图为同伴报仇或者救助,迅速拧身,四肢并用的扒着地面落荒而逃。
“你都做了什么!”我扯住飞段的衣袖,试图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这边,“鬼灯城是专门关押忍者的监狱!你不怕——”
飞段并没有把视线移到我这,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浅紫色的虹膜折射出异样的光彩,瞳孔在中心慢慢扩大,将浅紫色晕染成深邃的色调,他在笑。
“这样啊,我知道了,不是更有趣了吗喂!角都不就从那里面出来的嘛!他能出来没道理我就出不来吧!”
‘噗呲。’
浸满鲜血的血腥三月镰抓住了逃跑的人——用它的刀刃。
就像是刚刚哄堂大笑的男人们,飞段也咧开嘴,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笑出声来,他扯着绳索就像是扯钓到了鱼的鱼竿,把同样没能当场死亡的男人生生拖了回来,地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土黄色的地面和血液混在一起形成了让我头晕目眩的颜色。
“喂喂,谁让你跑掉了,惹我们家小姑娘生气了,连个歉都不会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放过我……”
男人就像是一个没有拧紧的水龙头,血液不停的从他那张断断续续道着歉的嘴巴里流出来,在飞段的注视下,他宛如走投无路最终只能寻求信仰之主庇护的教徒,向我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手。
“……求你,还请你!救救我……”
飞段停下了笑容,他看着脚底的男人歪了歪头失去了兴趣:“啊,真无趣,你们这种货色连献祭给邪神大人的资格都没有。”
噗呲,血腥三月镰离开了,噗呲,血腥三月镰又回去了。
男人的气息逐渐弱,直至消失。
虽然我是很讨厌他们,也说了让他们去死,但我并没有真的想让他们去死。
喉咙像是被人捏紧了一样,声音被堵在里面,让我没办法出声,眼前的男人和过去的记忆重合,胃部发出收缩的信号,想要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挤出喉管。
相继死亡的男人们并没能再度引起飞段的注意,他把血腥三月镰扯出男人的身体,甩飞上面的血液,低下头看着抓住他衣袖的我扬了扬眉:“怎么样,解气了吗?”
听见他的问题,我最先勾起来的是嘴角,然后是短促的、像是吐出了一口气的‘呵’声。
我松开他被我抓皱的衣袖,抬手摘下斗笠,铃铛‘叮铃叮铃’的响着,我眯起眼睛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那种事情无所谓吧,弄的这么夸张,脏东西都溅过来了。”
在飞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另一只手从包里抓住一条浅色的手帕,擦净他脸侧溅上的血液,弯起眼睛我露出了笑脸:“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飞段,多亏了你,我感觉舒服多了。”
松开捻着手帕的手指,浅色的手帕掉在地上和泥血混为一体,掌心按压在胸口中央,从衣料上挤压出来的血色,斑斑点点的染上了手指,紧缩的胃部快要把我整个人从中间开始揉成一个团。
“真让人讨厌,我们快点离开吧。”看着手掌,我皱了皱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
“唔,真麻烦啊……把你衣服弄脏了还真是对不起啦!真拿你没办法,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没事,下次不要这么做啦~”
飞段,我们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