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望书吧 > 一篇主攻单元文 > 第19章 窒息

第19章 窒息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祈城城南最近格外乱,不少涉及黑恶嫖赌的势力都被一锅端了,警灯蓝红相间的光横冲直撞照进了不少户人家。

在这其中,发生那么一两件斗殴把人揍进医院的事情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南平巷子里不少人奇怪以往爱在这里晃荡的几个纨绔子弟最近怎么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没注意到其中有个莫名躺进了医院,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有群爱收保护费的恶势力被反手弄进了更上头的局子。

暗波汹涌之上是一片宁静,连阳光都带着夏天那股明媚酷热的劲儿,从云层穿进来刺破了灰尘蒙蒙的空气。

培训班的琵琶老师最近常常看着窗外的阳光出神,在想那天晚上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她在培训班里看的人都不再局限在程际野身上,有往卷毛的吉他老师身上移的趋势。

越看她心里的感觉越奇怪。

单看相处,这两个人关系融洽,相处了十八年的好兄弟来了也得说这就是他们的写照,决不能断言他们关系不好,感觉上也没有其他可供人遐想的地方。

但是何艺就是觉得不对。

每当卷毛青年转身摆弄什么东西时,背后刚刚还在和他无比自然说话的程际野的眼神就变了,那是何艺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的眼神,她甚至无法用自己的词库表述出来。

再或者,程际野上课的时候,卷毛青年总挑着间隙在门口倚着墙看他,何艺也很难说吉他老师勾起嘴角莫名其妙在笑什么。

这两个人中间有一种旁人难以插足进来的气氛。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一样。

说起来,何艺并不算是一个对他人情绪很迟钝的人,只是一时之间很难往那个最有可能的方向想。

这是这个年代的通病。

她知道程际野和刘英关系很熟,因为这个选择了有意无意向刘英打探,熟料有一张年轻的脸和小肚子的老板从算盘里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茫然:“你说什么?”

他压根什么也没发觉。

这差点让何艺对自己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但她扣住了手,视线往琴房移去,看到在那里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的两个人,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内心的感觉。

那种浮动在空气里的情感,若隐若现般,都快要缠进她的心里。

明明她不是当事人。

何艺隐隐觉得这背后必定有什么,而她必须要知道。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不知不觉间又向琴房投去。

游星戈此时站姿随意,胳膊正往后搭在小柜子上,和程际野讨论某首歌,刚要开口继续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琴房玻璃外来自何艺的目光。

他挑了挑眉,朝她露出了个友好的笑。

虽然不知道琵琶老师在想什么,但是最近投来的视线也太过频繁了吧

游星戈在心里若有所思。

“我该去上课了。”他转而侧过头对程际野开口。

再不上课,他的那群学生们就该在班里搅风搅雨了。

程际野没留意到何艺此时投来的目光,因为和游星戈说话时他就有些难以注意到周围的事。

他看着这个人在他点头之后离开,卷发在空气里以一种自然的角度随风垂落,像是抓不住的云彩。

他的吉他手大概有一种总让人想要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那种神采飞扬的劲儿。

程际野没忍住露出个眷恋的眼神,黑沉色的眼睛里酝酿着某种说不出的浓烈的情绪,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他的指尖在身侧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而此时隔着半透明的玻璃窗,何艺看到了他的眼神。

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心头涌上一股荒谬的感觉。

这下程际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眼神中那种特别的情绪色彩已经褪去,隔着玻璃,狭长极深的眼睛里只带着正常的、礼貌的社交距离。

和刚刚天差地别。

她终于能够找到词形容程际野的眼神了。

头上戴着白绒花的琵琶老师牙齿抵住了口腔,忍住内心的颤栗才朝程际野点了点头。

她压根不知道接下来目光往哪里放,只好随手慌乱地从旁边拿出本册子,假装翻着的时候内心还有点不敢相信。

随手翻过来的册子是本杂志,她当然看不进去。

想着刚才的场景,她的内心才恍然大悟。

她拿不下程际野,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太矜持放不下面子去追人,而是因为她压根就想错了。

程际野是个同性恋。

就算不是,起码他们之间确实浮动着暧昧,那程际野就不可能再爱上个女人了。

这真的。

……太荒谬了。

何艺说不清楚自己内心到底什么感情,她看到程际野的第一眼,就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她甚至说不清楚为什么。

她只能感觉到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现在却告诉她天意是错的。

何艺合上了杂志,怔了片刻,最后涌上心头的居然是释然。

原来如此。

最近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解决了,这种感觉居然冲淡了随之而来的失落与遗憾。

原来不是她没有魅力,何艺这么想着。

她低头看着杂志的封面,又最后将它随手放了回去,回头再看到老板那张脸时内心已经由动荡不安恢复为平静。

刘英问她:“你最近对新来的吉他老师怎么这么关注?”

他挑着眉,隐隐露出个带着点揶揄的笑。

何艺不好说他想的和现实十万八千里,她只叹了一口气:“以后我遇到喜欢的,一定会先问他一个问题。”

刘英摸不着头脑地问她:“什么问题?”

何艺摇了摇头,没有接着往下说。

这边游星戈正在试图对付他正在教的小孩,这群来学吉他的小孩都不过十几岁,他年轻,这群小孩更是青葱,每天的功课做完还要抬头眨着无辜的眼睛开始问出一些捣乱的问题。

尤其爱问他们阳光好脾气的老师那种刁钻得回答不出来的问题。

都快要下课了,班里平时吉他练得最好的那个小女孩还坐在位子上,举着手规规矩矩地仰头,问出来的问题却不怎么规矩:“老师,你会写情歌吗?”

此时程际野在门口等他,眉眼散漫,黑发加重了他五官的深邃,显出一点溢出来的压迫感。

游星戈看了他一眼,含着笑对短发的女孩说:“你们程老师写情歌比我写的好。”

尤其是词,有时候他在词里会发觉程际野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和这人有时略显锋利的外表不太一样。

他这句话说完,很明显感觉到在门口的程际野的动作顿了下。

而短发女孩接着又露出个好奇的表情:“那老师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哪演出啊?”

“刘英告诉你们的?”游星戈没想到这小孩知道,只和她说,“未成年不能进酒吧。”

他当时差点都因为长相被拦下了,更何况这还是货真价实的未成年。

卷发青年说这话时倒一本正经,完全看不出平时柔软的样子。

程际野从门边走进来,认识他的学生还和他打招呼,得到了他淡淡的回应。

游星戈和小女孩说再见,才走到程际野旁边:“走吧。”

小女孩在后面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还捧着脸故作大人样,有些郁闷地说:“完全不是一个态度。”

她觉得程老师和游老师比起来有点没那么好相处。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学生吐槽了的程际野正和游星戈往外面走,在楼梯角还遇到了何艺。

今天的琵琶老师神情相当复杂,想要说什么又没能开口,最后只能维持在一个礼貌的点头上。

她觉得自己像是发觉了个惊天大秘密一样,一时间都不敢和程际野对视,只好多看了几眼游星戈。

……好吧,光从长相上来说真的无可指摘。

程际野看着她把视线落在游星戈身上,完全没有停止注视的意思,他微微颌首,却也没多说什么。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没有不让别人看他的吉他手的权利。

游星戈不是他的什么,不是能私有收藏的物品,不是能够相爱的人,藏不起来又放不下,只能做个朋友远远看着。

他这么想着,内心却还是有些闷。

占有欲是程际野情感里很微弱的那部分,只是偶尔,这种感情依旧会钻进他的心里。

琵琶老师和他们说了再见,有小肚子的老板趴在台子上半睡不睡,看上去有点萎靡,和他们挥手都有气无力。

街角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白兰花的香气,祈城的夏天并不多雨,只是燥热难耐,让空气里都带了点潮。

夏天好像所有人都在打瞌睡,梧桐树上的叶子点缀着金光,安静得让人昏昏欲睡。

他们在路边走着。

黑发的主唱心里同样酝酿着极薄的闷,最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和他解释了一遍沈质的事。

其实他已经不怎么卷进祈城地下的事情了,只是这次实在过分。

他的嘴角抿起:“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卷发青年摇摇头:“不知道。”

其实他猜的出来,只是不知道沈质那家伙被整得到底怎样,在书里这位也是不干人事,后来还犯事进去蹲了两年。

现在被自己找的人揍了一顿,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干坏事了。

程际野没有接着往下说,金色的碎光洒进他的头发里,黑金相缠。

有的东西离卷发青年太过遥远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马路边传来清楚的鸣笛声,像是个无限延长的音符。

他们下午依旧有排练,空气里浮动着快生潮的热,像是要泼暴雨一样的压抑。

排练结束陈青和李钴先走了,查尔斯非要拉着他们在排练室看DVD,结果那是个主题记录片,枯燥无比,金发小辫的鼓手看着看着就头直点,最后毫无意外地在一边睡着了。

游星戈试着接受它,虽然里面浮华的歌舞和劣质的音响确实让人看了想打瞌睡,但是游星戈有点强迫症,打开点什么东西就必须要把它看完。

嗯,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来着。

程际野在旁边转着瓶盖,游星戈能感受到他看得并不专心,视线时不时就要移到他身上。

……可能也有这个纪录片真的很难看的原因。

热得都快蒸出潮湿的房间里,只有DVD碟播放时昏蓝色的光,明明暗暗,讲述着上个世纪的摇滚历史,英伦入侵、性解放运动和年轻一代的反叛精神混在一起,虽然讲解得很一般,但是音乐还可以接受。

房间里并不明亮,窗帘拉着,隔音板做得很好,外面的噪声也传不到里面来,寂静得让人心悸,他们窝在一个沙发里,沙发里的海绵蓬蓬地凸出柔软的弧度,挨得很近,但程际野也没有移开。

毕竟换个位置这样的动作也太不自然了。

查尔斯在旁边靠着沙发睡得很香,大有一觉睡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游星戈喝了口水,然后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向了程际野一边,卷发纠缠在沙发的边缘和程际野的肩头,那种被阳光晒透了的味道又充斥在其间,钻进鼻腔里,想忽视都忽视不掉,程际野将目光挪向了电视机,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深呼一口气后才放松了身体。

只是,他实在没忍住把视线落在青年的手上,那只手握着水杯自然地压着沙发,平时弹吉他时灵活又有力量的手指指尖弧度流畅,被杯子里的水映出了点透明感。

程际野伸手抽出了杯子,动作并不快。

深栗色眼睛的年轻人疑惑地看向他:“你要喝?”

他这话问得无比自然,程际野偏偏顿住了。

最后他垂下眼,在窗帘拉上的昏暗房间里轻声开口:“很危险,会洒。”

他只有轻微的算不上严重的洁癖,朋友之间喝一口对方的水好像也是正常的行为,只是他做不出来。

因为很危险。

程际野把水杯放回了桌子上,杯底落到玻璃上发出轻轻的脆响。

卷发青年于是侧回头,继续看着面前的电视,DVD播放着一些翻过来的六十年代的片段,画面黑白,里面笑闹的人群声音也遥远,他的卷毛脑袋朝程际野边上拱了拱,他坐得向来随意,热源接触的地方很温暖,甚至到了燥热的地步。

程际野看得心不在焉,手垂在身侧没有要动的迹象,这时候旁边人一点轻微的举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直到讲解突然开始大谈石墙运动与反叛一代的关系,他才将视线投注到电视机上。

这时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的程际野只是因为这个名词才专注了点,甚至因为这个名词背后的含义而有点坐立难安。

直到DVD的画面再一转,碟片压根没有预警,就给出了两个男人接吻的片段,而讲解侃侃而谈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我们可以认为,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摇滚的兴起同样伴随着同性恋文化潮流……”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讲解滔滔不绝的声音,游星戈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程际野的心头一滞,眼看着面前的DVD机继续播放,他们之间原本应该有的正常交谈停住了,流淌的气氛变得古怪。

画面持续深入,不知道究竟从哪里扒出来的古旧碟片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开放了一把,画面里不该伸的手都伸了。

一片沉默,房间里除了讲解的声音外落根针都能听见。

程际野感到窒息。

偏偏卷发青年晃了晃腿,继续看着电视,看上去居然还挺淡定。

眼看着下一秒就不能播了,讲解的声音居然比游星戈还淡定,显然和面前的画面不太适配。

依旧是一片沉默,程际野的手开始摸索电视开关。

眼看着画面逐渐往少儿不宜的方向探去,再接下去是真的不能播了。

程际野瞟了一眼卷发青年镇定的表情,内心涌上来点慌乱来,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般试着去找遥控器,眼神对上那画面的时候又调整了下坐姿。

他有点坐立难安。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