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你让司机摇下车窗,目光投向发声者。
门口等待你的男性是老管家的孙子文殊,长你两岁,文殊偶尔会被寄宿放在他姥爷身边,你们俩也算某种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了。
文家两代就职江家,文爷爷是管家,文姨梁叔这对夫妻则在你爹身边做事,文殊多半也不例外。
你大一时他在国外的管家学院留学,如果不是为了像继文管家的职位,也不会去那种学校了。
“好久不见,文殊。”你颔首致意。
他或许没想到你还记得他甚至是一下子认出他,眼里有光微亮。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克制又难免溢出点激动。
你私心里觉得和文殊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每年节假日的招呼没断过。
虽然主要归功于每个节假日电子邮件箱里男生谨慎含蓄的招呼与问候,但你这不是每次群发祝福的时候也没漏掉他嘛……
你高中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能认出来也亏了他这几年都没变的水母头。
风搅动文殊的头发,发丝飘动,倒真像是深海水母乱舞的触手了,他穿着单薄的衬衫长裤,不知道在大门口等了多久。
“怎么了?”你看着他清俊的脸,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另一个讨人厌的小孩儿的脸来。
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毕竟大门连接的是前庭院,离宅子还有段距离,如果是来接你的话在会客厅门口等着就好了。
“小少爷带了几个同学回来,关系好的同学来参加小少爷的成人礼也正常,只是......”文殊语气犹豫,斟酌着词句,“他们吵嚷着要见您。”
你点点头表示了然。
“我知道了,同学们这么热情,作为他姐姐,我也确实该去见见我弟弟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对了,我没那么快过去,你先帮我把礼物给他吧。”
司机默默听着你和文殊的对话,自觉地下车开了后备箱,在你的眼神示意下,将你带的礼物给青年。
那是个小臂长的玉白菜,檀木底座雕的“寿比南山”,送给一个刚十八的男孩并不适宜,而就礼物而言,这颗玉白菜甚至没装在礼盒里。
“劳烦。”你期待你的弟弟被膈应到。
文殊清楚,你显然是存心的备这么一份不合礼数的礼,与你对视一眼,眉间的郁气瞬然瓦解,也是会心一笑。
“我想小少爷会喜欢您的这份厚礼。”
你不作言语,轻轻勾起嘴角。
轿车绕过主宅,按你的吩咐向这座庄园偏僻的一栋小别墅驶去。
本该用作客房的地方是你在亲生父母离婚后与离家出走前那段时间的蜗居地。
三年没回来住了,也看不出来落灰的迹象,这就是金钱的清洁力吧。
你是来换衣服的。
给弟弟的礼物再敷衍都无所谓,宴会上的着装还是要表现知事礼些。
因为你来了就是给他脸了,而其他人你没什么意见,尊重些也无妨。
衣帽间敞亮得很,里头的晚礼服哪件穿在你身上都是漂亮的,只是离家出走时你高二,这三年里身高多少有所抽条,挑的几条裙子里也有那么两条不合身了的。
最后定了条主体为月白色的包臀鱼尾裙,是挂脖的款式,你唤人帮你在后颈扎上精巧的蝴蝶结。
鱼尾裙掐腰露背,一串银珠子从蝴蝶结下垂吊着出来,最底下坠着颗嵌了蓝宝石的银弯月。
你踩上高跟鞋,盘好头发,再搭上首饰便显得很有气势了。
不合身的几件则像垃圾一样窝在房间一角。
从你的别墅到住宅步行还要十多分钟,你还是要坐轿车,免得晚风吹乱发型。
你撑着下巴靠在车窗边,车窗外树影摇曳,你就接下来要去的宴会漫不经心地想七想八,最后升起个念头——
要是弟弟也能像垃圾一样随意丢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