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这话中一样，曾经也有被无辜屠杀的堕天使和恶魔，用含着铿锵及呜咽的嗓音，在雷暴中长吟，他们面向神界曾经的顶级神明，以一种诅咒似的斥责，斥责穆落暴力，血腥。
那时，甚至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屠杀前，双手曾经没沾染过一点血污。
穆落轻笑了一下，面对着洛忱依的憎恶。意味不明地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笑得肆意张扬，宛如一朵盛开千年不败的妖花。
洛忱依瞳孔深处颤动着，是惊讶，是迟疑。
穆落背后的六片翅膀一如之前，但身上白色的长袍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渐变成滚烫的红，这抹颜色不止烫红了她一人的眼，二人面前的堕天使震动着双翅，在渐熄的雷暴声中，目不转睛地观望着。
“多么美好的祝福。”
穆落瞳孔也变成了红色，临近了看更像个貌美如花的妖精，如果那眸中不带变态痴狂的话。
洛忱依被提了起来，站起身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掸膝盖上的灰尘，而是雷厉风行横向穆落扫了一脚，但是计划落空。
穆落抬手挡了一下，顺势捉住她的小腿，在众人皆惊的目光中，把腿稳稳放下。
她表情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说：“我希望到了镜川之后，你还能跟现在一样，大言不惭，不知所谓。”
忽而，洛忱依只觉脖子处一凉，抬手一抹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极细的链子，在脖颈处泛着淡淡的银光。
看这样式不像什么绳索，反而是某种特殊定制的项链，但什么项链在最中间处有一个小小的绳结，还是死扣，看着像拴牲口的，怕牲口跑了特地栓的死死的。
她嫩指拨弄了一下，链子猝然发出轻轻的脆响，低声骂了一句：“几分钟没过，我荣升成战俘了……”
“是奴/隶。”穆落声音黏在嗓子里，“我会给你派最肮脏的工作，但是我觉得你消受不起，所以你还是到地狱九层卖鱼去吧。”
洛忱依：！
她薄唇微张，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秒，脖颈处就传来一道巨疼，一股拉力正紧紧卡着她的脖子。她意外地发现，那锁链的正中有一条极细的，几近透明的线，延伸出去，尽头正被穆落攥在手中。
原来，她真的成了俘虏。穆落也真的把她当成奴隶。
洛忱依……
洁白无瑕的翅膀动了两下，舒展开双翅，无形的飓风开始从地面卷起，空气在振动传来呼呼的声音。
穆落凌空而起，手里拉着线，线拴着洛忱依，面对着仍在等候的堕天使们。
穆落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不想回去。”
“那……”之前的堕天使问，“那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其实那次屠杀之后，魔王大人已经把七十二魔神柱的其中之一封给您了，只要回去，所以的一切都可以无缝衔接。”
“我说我会回去，但现在不想回去。”穆落加重了语调，手拉着透明白线，头也不回地飞进了那面破碎的镜子中，她留下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轻声婉转，传播了千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回到那里，静静等着我回去。”
转瞬间，那抹妖异的红，雪白巨大的翅膀，以及洛忱依都消失在镜子中。
镜子在二人消失的瞬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恢复原样，好似从来就没有破碎过。
堕天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遵从顶级神明的命令，原路返回到地狱九层。
镜川之主呆着的地方，一切为空。
茫茫的虚无，缥缈云雾遮住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般，有一种无法描述的神秘感。
六片巨大的翅膀在外面的世界能扇出飓风，在这个世界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这是十字光芒镜的世界。
镜子的正中，摆放着个欧洲古典式的金色王座，足有半人宽，扶手上镶满了白色宝石，一枚人眼大的蓝色宝石，由“十”字为底的框架锁住，静静立在王座的顶端，给这本就大气豪华的王座，添了几分诡异的优雅。
穆落回到熟悉的环境，自然缩回了翅膀，坐在王座上。
她微斜着身体，单手支着下颚，低垂眉眼，恰时轻笑了一下，另一手拉了拉白线。
白线飞快收缩，骤然变短，洛忱依脚步踉跄朝穆落面前过去，最后“咚”一声跌跪在地。
稳定身形后低骂几声，才揉着膝盖缓慢站起来。
她由衷觉得这个人言行不一，说让她去地狱九层卖鱼，这会儿又把她拉进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天使心里打的算盘可真难猜，而且让她很受罪。
“名字。”穆落问。
洛忱依拉着脖子上的链子，想给扯断：“关你屁事。”
穆落低笑了声：“呵。不说也没关系，我的奴/隶不必留有姓名。”
链子扯不开，洛忱依气急败坏地说：“嘴放干净点，谁是你奴隶？让我伺候你，你不如杀了我。”
“倒不至于。问你个问题。”穆落表情突然严肃了几分。
洛忱依挑了挑眉，真是出了奇了。
这女的是个天使，还有需要她解答的问题么。
穆落柔软的舌尖探出唇缝，极其暧昧地扫了一圈，她目光如火，开口问：“你的寿命是有尽头的吧？”
洛忱依没吭声，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人问题，问的有点太冒犯人，挺让人牙根痒痒。
“不管是天使堕天使还是魔族中的魔神，他们寿命都很长，就比如耶和华，比如路西法、米迦勒、玛门、贝利尔、沙利叶等等。但长寿并不是一件让人感觉非常好的事，对于我来说是如此，在这里……”穆落姿势没动，目光扫过这里的一切，眸中涌上无限的寂寞和孤独，“我在这里也不知道呆多少年了，我想我应该睡着的，每次醒来，都会期待下一次沉睡，我创造的世界我将它命名为水晶球，它本来是受我掌控的。但有一天，它失控了。”
穆落抬起眸光，那视线落在她身上，冷得像冰。
洛忱依从中感觉出满满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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