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看到江晗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八个小时的时差让她们同频的机会并不多。
文字中没有上一次的那样的欢快开心,好像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变了个人一般,她说她难受。
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她的疲惫。
林也起身,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算了算时间,她那边现在还是白天,应该能看得到消息。
果然不一会屏幕转亮,项目栏弹出消息。
【吃了药,有点难受。】
【睡了一觉好了一点。】
林也坐在床边上,睡意全无。
她本想打个电话过去看看,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唐突,眉间轻蹙心里莫名不舒服。
【最近感觉怎么样?】她问。
对话框蓦地静了一会,良久江晗才再次回【还好。】
林也总能一下察觉她的心思,没等说什么江晗再次开口【今天看医生了。】
【医生有说什么吗?】
对面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江晗缩在被子里,刚睡醒头发晕,心绪依旧低落。
【我不想见医生。】
抗拒见医生,林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只问【她呢?】
她指廖月。
江晗抿了抿唇,想到早餐的事眼泪就已经在打转了。
【去工作了,好像最近有点忙。】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我没事,就是吃了药不舒服了一下,已经好啦。】
林也垂着眸看着那句话心里斟酌了千百遍,眉头愈深,像是平静已久的水面忽然有了波澜。
【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简短安慰了江晗,林也心里担心也没敢打一个电话,怕她有事自己却帮不上。
早上七点,这里的天还没亮,林也坐在黑暗中,直到手机的灯光一点点熄掉,整个人完全遁入黑暗。
房中的落地灯忽而亮起,林也已经下床站在了窗前,外面的寒气进不来,寒光却能透过玻璃渗进来,她抿着唇,清冷柔和中多了一丝忧愁。
上次见江晗已经是好几年前了,与她的联系也只是消息往来,就连电话都很少打一个,有几次江晗电话过来她也会犹豫。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坚持的结果会因为再次听见她的声音而分崩离析。
江晗结婚之后她需要重新找准自己的定位,从与她十多年的生活中抽离出来,克制自己不去关注,以此让自己放弃,可是多年过去她仍旧难以释怀。
手机的震动忽然打破寂静,林也不觉心头一紧,看了一眼才知道不是她。
“依琳姐。”
那一头随即响起一串悦耳的笑声:“怎么样,现在到哪了?”
林也看着窗外已经停下的雪,厚厚的一层已经堆到了门口:“现在在冰岛,来这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了?”
“也没什么。”对面顿了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好久都没见你了,怪无聊的。”
她语气玩笑,林也习惯了:“逢年过节都有回去,也才半年没见吧?”
“再说,我想试试运气,拍一张蓝紫极光再回去。”
对面调侃:“怎么,几年过去喜欢上摄影了?准备改行啊?”
“算不上。”林也沉默一瞬,“就是出来采风而已。”
对方提起了兴趣:“有没有好的作品先给我看看呗,最近拍卖行的画少得可怜,质量也参差不齐,好无趣。”
林也听着对方的抱怨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答:“怎么会?上周莫奇的线上拍卖不是有几幅不错的画么?竞拍价也挺高的。”
对面叹了口气:“钱到是其次,主要是我看不太懂,拍回来也是吃灰。”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林也想了想:“不清楚,可能晚点吧。”
“对了依琳姐,还有一件事。”她旋即放下收了水杯,摩挲着手指有些犹豫。
“你最近有小晗的消息么?”
闻言对面静了一会,答:“几天之前还通过电话,怎么了?我记得你有她联系方式啊。”
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才吱声:“我想去看看她。”
在她印象里以前的江晗从来不会因为吃药喊难受,最多只会事后说喉咙里苦想吃点甜的,她的病情一直也都控制的不错,只要不受到特定刺激情绪不会有较大波动,可是刚才那几句话下来她能明显察觉到不一样。
“依琳姐,你应该有办法。”
她是江晗的亲姐姐,有些事她开口要比自己开口好得多。
对面沉了一口气,语气惋惜:“当年的事……”
林也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怕她拒绝。
“我远远的看。”
……
年底公司没那么忙,廖月游走于各种‘应酬’之中,不愿意回去,坐上车往家赶时已经接近十点了,高楼大厦在霓虹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纸醉金迷,让人兴奋。
廖月没喝什么酒,很清醒,也恰恰是因为清醒才不想回去面对江晗。
这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十分难熬,仿佛心头大患一般。
她有些后悔没把离婚的事当面提出来。
焦灼之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陈医生,怎么了?”
那是廖月雇的私人医生,也是江晗的心理医生,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大概率是为了江晗的事。
廖月不自觉皱眉。
“廖总,江小姐的情况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说一下。”
廖月垂眸盯着手上的戒指,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
对方随即开口:“尽管江小姐的药每天都有服用,但是她的情况似乎并未变好。”
“这段时间下来除了必要的药物治疗,江小姐的心理疗程进展并不顺利,已经开始出现抗拒,所以我想问问江小姐最近在家里的状态。”
“她最近有什么异常么?”
这倒把廖月问住了,她最近都不怎么在家,江晗更是能不见就不见,看着外面的繁华,莫名一闪而过的心虚收了目光:“没什么异常吧。”
“更怕打雷了算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答:“廖总,心理创伤并不仅仅是吃药聊天那么简单,生活环境也很重要。”
“这个环境也包括人。”
廖月垂着眸,习惯性的抚着手上的戒指:“陈医生,你直接说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