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序最终没见成余诗晴，那通电话过后路知随将凌序带到了自己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在另一头，路知随领着凌序走到了门前。
办公室门是深棕色的，上面装了一把电子锁，路知随在自己电子手表上一阵操作，凌序听到“滴滴”两声，门开了。
“走吧。”
路知随推门而入，凌序紧跟在他后面。
异能者联盟果然很豪气，局长办公室十分宽敞，正对门有一整扇的落地窗，从落地窗内能看到外面错落有致的建筑和行驶在半空的汽车。
但路知随显然不常来这里，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孤零零摆着一张办公桌和三四把椅子。
路知随将窗帘拉上，办公室里顿时变得黑漆漆的，他又将灯打开了。
他自己往办公桌后面一坐，随意指了一张椅子对着凌序说：“坐吧。”
凌序依言坐下，路知随用电子手表拨出了一个电话。
“这是总部的高层，”等待电话拨通的间隙，他对着凌序解释，“等会……你不用紧张。”
虽然路知随觉得凌序不太可能会紧张，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凌序轻轻点头，不一会听到路知随手表传来轻微的电流声，电话接通了。
路知随轻轻一划，一块虚拟屏幕漂浮在两人中间。
屏幕中出现一个身影，不过对方显然有意隐藏自己，凌序看不清对方的脸和身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你好，凌序。”
对方开口了，凌序听出这声线不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她一下明白过来，对方连声线都特殊处理过了。
搞得这么神秘……跟她通话的到底是谁？
“你好。”
简单回应过对方，凌序便不再开口，只等着对面说话。
对方好像洞悉出了凌序心里的想法：“我想你现在一定充满了疑问，我是谁，以及……我为什么要见你。”
凌序没有答话。
对方很干脆的和盘托出：“那我自我介绍一下，名字我不太方便透露，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异能者联盟总部，是总部的领事人之一。”
领事人？
这个名称让凌序不由地多看了屏幕中人两眼，即便她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外貌。
总部跟分局不一样，并没有局长这种职位，而是由一个叫领事人的组织管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务。
领事人组织一共有十人，算得上是异能者联盟中最高级别的存在。
一百年前，身为救世主的凌序也是其中一员。
只是这样一来，凌序心中的疑问更深了，既然对方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为什么要对她隐藏自己的身份？
对方还在继续说着：“至于我为什么要见你……我听说你拥有封印诡物的异能，这次第五区新出现的诡物就是你封印的？”
“是。”
“那你也应该知道异能者联盟现在是怎么处理诡物的。”
“我知道，”凌序直视着屏幕里的人，“但恕我直言，那不叫处理，应该叫饲养。”
凌序的话说得很直，但对面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看来你很不认同我们现在的做法。”
“确实无法苟同，现在的做法只会让诡物变得越来越强，人类的处境会变得更加艰难。”
“我想路局长应该告知你我们这么做的原因了。”
凌序还记得，路知随曾说过封印系异能者全都死光了。
“我能理解以前因为客观原因，只能将诡物赶往沦陷区，但现在我拥有封印诡物的异能，为什么你们还要坚持以往的做法呢？”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凌序明明在对着屏幕里的人说话，但是路知随跟她面对面坐着，他总感觉凌序那双眼睛正透过半透明的虚拟屏幕在看着自己。
“凌序，我必须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路知随再次强调。
凌序并没有接他这话，只看着屏幕里的人：“领事人，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屏幕里的人跟路知随同一个想法，那这人就不会打来这通电话，凌序认为这人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凌序将希望都放到了这位领事人身上。
“人类跟诡物的战斗已经一百多年了，我们却是节节败退，在这个关头上，每个异能者都很宝贵，我们承受不住更多牺牲——如果站在领事人的立场上，我会这么回答你。”
对面说着，看到凌序面露失望，又忽然对着她一笑：“但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凌序，我认为你很有趣，我想跟你合作，想跟你探索出一条新的道路。”
凌序还未回答，路知随就已经急急忙忙的开口：“但是……”
他的话被对面一把打断：“路知随，我这是在征求凌序的意见。”
路知随表情恹恹的把话吞了下去。
对面的人接着说：“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合作的危险性很大，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我们的敌人不只有在外部……内部同样危机重重。”
凌序听出了这人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封印系异能者的死亡跟异能者联盟内部有关？”
对于这个问题，对面只笑不答：“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凌序没有急着答应：“你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隐藏身份来跟自己谈合作，凌序不太敢信任这位所谓的领事人。
“你可以当作我想……拯救人类？”
凌序看着对方没有说话，显然这样假大空的说辞并不能让她信服。
对面接收到凌序的沉默，心知凌序还在怀疑自己：“看来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来增进对彼此的了解。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你有什么想了解，或者想让我帮忙的吗？”
凌序垂着眼沉思。
这人连身份都隐藏了，就算凌序想了解，恐怕也得不到多少信息，不过帮忙的话……她眼下还真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
于是凌序开口了：“既然你想跟我合作，说明你认同我的观点，那么我有两件事能否请你帮忙？”
对面一点头：“请说。”
“第一，我希望不要把我封印的诡物送到沦陷区；第二，我需要一个场所来放置诡物，场所必须跟我关联起来，最好远离人群。”
把余诗晴长期放在第五分局也不是个办法，这里毕竟是异能者联盟的办公地点。
“第一条我可以答应你，至于第二条……幸存区内可以放置诡物的场所……”
对面细思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路知随说：“我记得第一中学就在第五区内吧？”
凌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什么“第一中学”，路知随却脸色一变：“是在第五区内，不过……”
他还想说什么，又一次被领事人无情的打断：“那就这个地方吧，这里绝对适合你放置诡物。”
一百年前凌序用来存放诡物的地方就是学校，没想到一百年后依旧是学校。
凌序没什么异议：“好。”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表现？什么表现？凌序有些不懂对面的人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却开始跟凌序闲聊起来：“凌序，这个名字真是独特……你知道一百年前有个很有名的异能者也叫凌序吗？”
凌序沉默了一下。
她岂止是知道，简直是太知道了。
凌序没说话，对面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听说她很厉害，还被人冠上了‘救世主’的名号，也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
“她的确被叫‘救世主’，但是厉不厉害……不好说。”
虽然很多人说她厉害，但凌序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既然能被冠上这个名号，说明她一定有过人之处。凌序，你跟她同名，也可以封印诡物……”
屏幕中人正视着凌序：“我希望你也能跟她一样，带领人类击退诡物，成为新一代的救世主。”
凌序看着屏幕里的人没有回答。
救世主对她来说从来只是个名号，凌序不在意这个，她只是在想，这个人刚刚说想要拯救人类这句话……或许不是假的。
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路知随的预期，他挂断电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
“既然上头这么说了，那就让幸福家园的诡物暂时留在这里。”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你才从诡域里出来，还是给你一个星期假，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第一中学吧。”
“诡物最好不要在第五分局多待，”凌序又不理解路知随的安排了，“我们最好现在就去。”
路知随却表情奇怪的看着凌序：“你不知道吗？第一中学也是诡域。”
“诡域？”
难怪刚刚领事人说要她好好表现了，原来指得是这个。
如果要把第一中学当做新场所，必须要先破除掉里面的诡域，看来这个领事人也有着考察她的想法。
路知随叹口气：“这个诡域很棘手，在幸存区存在很多年了，我们一直没能破解。”
“怎么回事？”
路知随一边在电子手表上搜索着第一中学的资料，一边给凌序解释：“这个诡域很奇怪，进入其中的异能者基本不会受伤……但是只要进去过，他们就跟着了魔一样不想出来。”
“就算强行把人带出来，他们也会不吃不喝闹着要再进去，已经有异能者因此而自杀了。”
“因此我们不敢再冒险放人进去。”
领事人给凌序出的考题难度还不小：“看上去是精神影响？”
“我们也这样猜测，”说话间路知随已经找到了第一中学的照片，他将照片划到半空中，“这里就是第一中学。”
凌序看了一眼照片，忽然顿住。
好眼熟的气息，果然也是她的学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