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是敖汐月第一次在那“凡人”面前显出人身的时候,缭乱的夜色下,她依稀还记得当时的自己一颗心颤的犹如头顶的星子。
璃星也记得,她忽地化作人身,就这样穿着一件靛青色珊瑚霞衣站在他面前,定定地望着他,眼睛里有他,还有那背后闪烁着的璀璨星河,如同他那颗因她而跳动的心。
“你这灯笼王!怎么把我们带到了这里?”璃星在心内道。
“狐帝陛下!这我有什么办法?你二人脑袋深处都想着这同一块儿地方!你也知道这狐族幻术是探入人心,照出人心最期望之所在!我也没法子啊!我一个脑袋敌不过你们两个脑袋啊!”璃星的脑中,传来灯王无奈的声音。
“告诉本王该怎么出去!”璃星心下又道。
“若是在平日,狐帝陛下你一施术法便能出去,可如今您……”灯王欲言又止道。
“不用你说本王也知道!快告诉本王如今要如何出去!”璃星在心内催促道。
“呵呵!因为是你们二人一同想的地方,只要你们同时再想到一处去,便能出去了!”灯王嘿嘿笑道,“用术法传音,或是告诉对方要一起想一件事,都是不作数的!”
狐帝璃星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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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敖汐月已经游到岸上,泡泡里的小天狐也跟着她一同上了岸。
“这幻境还真有意思,还以为会带本宫去哪里,怎么就来了我西海了呢?”敖汐月道,“还是这地方……”她转头看向小天狐,“你说呢?青玄帝君说你会随主人心意幻化人形,难道是本宫竟对那凡人如此念念不忘吗?”
小天狐伸出一只小爪子,戳破了泡泡,掉落在细软的沙子上。
“你怎么最近都不肯化出人形了呢?”敖汐月又问,“是上回她们欺负你,你还耿耿于怀吗?不过这样也好,不会让我时常想起那凡人……”敖汐月扶着额头,“我真以为我已经放下他了……可为什么最近总想起他呢?”
小天狐在那边呜呜咽咽,心道,本王就是不想让你想起“凡人”的我,才不愿化出人形,如今本王只想做你身边的一只小仙宠……被你抱在怀里……且在青丘见过本王儿时模样的人太多!
敖汐月抱起小天狐,望着前方一望无际,寂静的海面道:“该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九尾小天狐也在想,该怎么让两个人想到一处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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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狐自敖汐月身上跳下,后爪站立,前爪比划着画了一个圈,又指了指身后又大又圆的月亮。
“月亮?”敖汐月疑惑地看着小天狐,“月亮怎么了?”
“狐帝陛下,这个没用,又不是猜灯谜!”那灯笼王在璃星的脑中出声提醒。
“本王自然知道!试试而已!”璃星嘴硬道,抬起小狐狸头,迈着四爪小碎步,一副你管我的傲慢姿态走在细软的沙子上。
但看在敖汐月眼里,却以为小天狐是要安慰因误入了狐族幻境而想起过去的她,想让她打起精神,赏赏月色,散散心。
“乖赖儿!本宫没事!”说着,敖汐月一弯腰,又想将小天狐抱回怀中。
可小天狐轻轻一跃,躲了开去,随即又跳回来,使劲咬着她的衣袍,是要将她罩在外头的一件纱衣撕咬下来。
“给你就是!给你就是!别咬了!”敖汐月脱下轻薄的纱衣丢给小天狐。
就见小天狐一头钻进纱衣里,下一瞬变化成人形,紧紧裹着纱衣。
“呵!”敖汐月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光屁股的样子本宫又不是没见过?”
“那次是意外!”小璃星道,“堂堂男儿怎可在女子面前赤身!不成体统!”就是那次他一时情难自禁地施法让昏睡的她在礁石上化出人形,他也没敢正眼去瞧,立刻便用自己的九条尾巴盖上了。
“好!好!好!随你!”敖汐月摇头笑道,“你怎么又愿意变回人形了?”
“这样好说话!”小璃星道,随即便见他裹着敖汐月的纱衣,低着头来回走,一副心事重重小大人的模样。
而敖汐月见小狐狸又独自闷声不响了,也不知这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便自己坐在那儿赏起了月色。
就在小璃星努力想着怎么让两个人同时想到一处去的法子时,忽地一个巨大的阴影兜头罩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就见月光之下,一条银色巨龙盘旋在半空之中。
“哇!本灯王还是头一回见真龙!”灯笼王在璃星的脑中出声赞叹道。
敖汐月以龙身在空中翱翔,可才飞出去不远,便被一堵无形的墙给弹了回来,又施了几次,依旧如此。
“这样不行!只有狐族的术法才能破这幻境!”小璃星在下方高声喊道。
敖汐月闻言,化回人形,走向小璃星。
“我不行……”小璃星摇头,皱着两道小眉毛道,“我法术低微……”
“本宫知道!”话落,就见敖汐月忽地一手往心口而去,“所以让本宫来帮你!”
龙丹就这样轻易地被敖汐月取了出来,看得小璃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立在当场,心道,他还是让她自取了龙丹!
下一刻,龙丹之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小璃星体内,就见那原本六、七岁的身子渐渐长开,最后那薄薄的纱衣再无法遮住男人结实挺拔的胸膛。
敖汐月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男人,那张曾让她惊艳的脸,原本随着这千年光阴,已然淡去,如今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竟是一样的令她怦然心动!
璃星先她一步回过神来,赶忙用身上纱衣围住腰部以下。
敖汐月这才因为他的动作回过神,急急收回自己的龙丹,二人皆是面红耳赤。
敖汐月侧过头,等着璃星绑好身上的纱衣,才又转了回来,可面上依旧潮红一片,她干咳了两声道:“现在你可以试试了!”
“哦!”璃星虽用纱衣裹了自己,可上身却还是光着的,敖汐月此刻又站在他面前,面上还带着女子像见了情郎般娇羞的面容,犹如那一晚的撩人月光,晃人心神。
于是,许是纱衣太长,许是心下已乱,璃星打算转身施法时,一只脚被薄纱一绊,人便直直往敖汐月的怀中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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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终于自那幻境之中出来,敖汐月先起的身,她望望四下,夜色已然浓重,街市上空无一人。
“原来两个人那样……就能破了这幻境!?”敖汐月心道,亏她还自取龙丹,白白送了些神力出去,随即便看向面前还呆呆傻傻愣愣望着她的小狐狸,伸手将人拉起,“起来吧!我们出来了!”
“原来狐帝陛下想亲这龙女,而这龙女也想亲陛下啊!”此刻璃星的耳边传来灯笼王的讥笑声:“本来这出去也简单,你们二人只要一同想着要出去就行了!可狐帝陛下你一直想着怎么让两个人想到一处去!她一直想着怎么出去!故而才会一直出不去!”
“……”下一瞬,狐帝璃星吸了这灯笼王的幻术之力,那灯笼王刚刚才被选为今年的灯王,不过才半日,便灰飞烟灭了。
“我们回去!”敖汐月往前走了几步,却觉不对劲,回头去看,果然那小狐狸还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处,敖汐月心道,敢情这孩子突然变化成人,来不及适应,是被吓到了,随即便走过去要伸手去拉人,可忽一想,眼前这“孩子”上身还光着,此刻似乎不太方便,于是乎又要将伸出去的手收回。
下一瞬,敖汐月的那只伸到一半的手却被猛然抓住,二人目光相对。
“别把我当小孩子!之前不过是受了伤,法力才减弱了不少!”璃星道,“刚刚在那幻境里……你看着我的脸……想的是那凡人吗?”
敖汐月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璃星。
忽地,她往前走了一步,随即又往前走了一步,璃星这才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二人,一个进,一个退,直到璃星撞上身后的一堵石墙,才退无可退,敖汐月便也没再往前。
却听她道:“小狐狸你给本宫听着,先前几次在你面前提起那凡人是本宫的不对,本宫偶尔会想着他也是不争的事实,毕竟要忘记一个人除非真得失了忆,吃了什么忘记前程往事的仙丹灵药,否则不过千年光阴,必然是做不到的!本宫从未将你与那凡人比较,但你也的确长了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但仅此而已!”
敖汐月顿了顿又道,“你是本宫在天界养了两百多年的仙宠,是本宫亲自给取的名,所以你是你,他是他!即便本宫看着你想起了他,也不会把你真当做是他!”
说罢,敖汐月猛然倾身上前,擒住璃星的唇,再退开,双眸中倒映出璃星一张惊讶的脸,她道:“无论是刚才在那幻境还是此刻,本宫知道自己吻得是谁!”
敖汐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一时冲动与小狐狸较真,说出这一番话来,所以现在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反转,变成了被压在墙上的那一个?
这吻来得太快!太猛!如饥渴了许久的野兽,突然找到了猎物,不同她刚才蜻蜓点水般的戏弄,带着一股掠夺的意味,她不曾想她养得这只小狐狸竟然是这么一个爱计较又霸道的性子!
她想,她应该原是想逗弄一下小狐狸的,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