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下行，佟向珊从电梯里走出来。
一眼看到了王雅静，又禁不住在王雅静周围，小心翼翼地去察看除了她以外的人。
就像一只幼兽，羽翼还刚丰满，就极其害怕见到它的天敌。
天敌不是猎兽，而是幼兽看到后作呕得不想进入天敌嘴里，仿佛看一眼就感到恶心，忍不住逃离。
王雅静一个人在大厅里站着，佟向珊确实只看到王雅静一个人影后，她人微松了一口气。
脚下欢快地小跑过去：“嗨，静姐。”
她一声轻柔透着一丝愉悦的嗓音，引得王雅静转过身来。
王雅静一边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佟向珊，一边在心里起伏忐忑，迟疑地回佟向珊一声招呼：“向珊，你下来了。”
接着，佟向珊看着王雅静不仅仅在她身上左右流连，也在她周围身后缩头缩眼地去察看。
听到她小声小心翼翼地问：“秦总呢？你不是说跟秦总一起喝酒了吗？”
王雅静停止在她周边探寻，再怎么找，佟向珊身后都空空如也。
只是她好奇四季如春酒店里的秦总长什么样子的。
她入职六年以来，就从未见过秦总。
王雅静只听闻秦总年轻有为，是个高不可攀，也是酒店中低层员工触及不到秦总。
只有陈经理一人在酒吧里几次接待过秦总，但那些都是秦总私底下低调出现在酒吧高级包厢里，外面人谁都不知道秦总会亲临Club酒吧里狂欢玩耍。
回过神来，王雅静注视到佟向珊双颊陀红，看起来被酒气熏染出来的醉意。
她连忙问：“好好在酒吧里工作，怎么被秦总看上了，还带你一块喝酒？”
佟向珊听她叠声问着，无言以对。
她对王雅静说过，这事说来话长，可王雅静还是盯着她的脸上异样的酒红色接着一声问着。
让佟向珊实在答不出来。
“向珊。”王雅静见她愣神得一句话答不出来，以为自己的语气吓到她了，就走过来，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问：“你能告诉我，你跟秦总怎么认识的吗？”
佟向珊觉得这个问题，她可以如实回答，说：“在名爵包厢里服务过秦总和秦总身边的人，一来二去，秦总就知道我了。”
“陈经理推荐你去名爵包厢服务秦总？”王雅静又问，眼里充满质疑不信。
佟向珊轻轻点头。
王雅静反而更加不信，轻拍佟向珊手背一下，说：“不可能！”
看王雅静蹙眉激动的模样，佟向珊一头雾水，问：“静姐，为什么不可能？”
她心里奇怪王雅静过分的反应，不就是端送酒水到名爵包厢里，这只是陈经理安排她工作的其中一环。
为什么落在王雅静这里，她就十分抵触和抗拒。
佟向珊只得一边在心里猜测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静姐，你.......见过秦总，并在一起工作过？”
佟向珊以为王雅静这个抵触的反应，是不是秦总之前为难过王雅静。
王雅静摇头，说：“我没见过秦总，更没与秦总在一起工作过。只是以秦总这样神秘总裁身份，你不应该让陈经理安排去秦总的名爵包厢啊！”
这下，佟向珊迷糊了，听王雅静的情绪和语言，好似秦总在王雅静心里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跟秦总在一起？”王雅静脸色固执地问。
佟向珊发现王雅静进入了死胡同，她不知道王雅静质疑她跟秦总在一起喝酒，是因为嫉妒，还是真不敢相信她能被秦总带入Livehouse里聚会Party喝酒。
在王雅静眼里，佟向珊看懂了她的情绪。
有一点嫉妒，更多是不甘，更想不到佟向珊有一天能爬到王雅静大堂经理的头上来。
佟向珊正想还怎么解释，能打消王雅静疑虑。
忽然，王雅静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王雅静只好暂停提问，低头从挎包里拿出了手机，问：“陈经理？”
“哦，是这样......那么，佟向珊怎么跟秦总在一块呢？”王雅静嘴上一边对着话筒问，一边拿眼看着佟向珊。
好像她从佟向珊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另辟蹊跷从陈经理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好，我知道陈经理。”王雅静挂了电话，脸上也对佟向珊放下了戒备。
王雅静将手机放进自己挎包里，再次抬眸看向佟向珊的时候，她脸上突然尴尬一瞬变得赧然。
她自己知道刚才对佟向珊叠声问的，说好听点是关心她，说不好听点她为了自己私心而质问佟向珊，是否因为秦总的关系，有一天佟向珊从酒吧职员爬到王雅静大堂经理的头上去。
“向珊。”王雅静试着将手碰了下佟向珊手背，见她没有拒绝，王雅静便拉住了她的手，轻轻说：“陈经理都跟我说了，怪我刚才没想太多，光问你了。”
然后抬手按在她肩膀上，王雅静低头要看佟向珊表情，关切地瞧着她一双小鹿眼问：“刚才你没对静姐有想法吧？”
佟向珊赶忙摇头，即便心里真对王雅静刚才叠声问话有所想法，但冲着她现在的工作是王雅静帮忙将她塞进顶楼酒吧中的。
所以她哪敢说王雅静不是呢？
佟向珊说：“静姐，你想多了，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
王雅静放心地点下头，然后就着拉她的手，往大厅外一边走，一边对她说：“刚刚陈经理来电话了，他让我告诉你，以后少跟秦总来往。”
佟向珊顺从地点点头，问：“如果秦总找我非要是工作上的事呢？”
王雅静听了，沉思片刻说：“最好提前跟陈经理打招呼。”
佟向珊想了想，虽然有些事根本不是陈经理和王雅静无法掌控的，还有好多格外的事，只有秦总能不通过陈经理而找她的话，那简直天不遂人愿了。
佟向珊心思又百转千回，头微微颔首着。
“咦，赖远开车过来接你了。”王雅静走到大厅的旋转门内停住了，转头看佟向珊说道。
佟向珊比王雅静提前顿住了脚下，看着王雅静走近了旋转门，又透过旋转门要看到赖远的身影是不是在外头。
王雅静转头看她的时候，佟向珊脸上倏然沉下来，微蹙的眉心，面上自然随和的样子透着几分烦扰，整个人神色凝重起来。
“向珊，你又怎么了？”王雅静发觉她一说赖远，佟向珊脸色就开始变。
变得她不怎么欢迎和在乎赖远的存在，反而强烈地将赖远推得远远的。
“向珊，你没事吧？”王雅静看着她不悦的样子，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就再次确认地问一声。
“他怎么来了？”佟向珊心底里的膈应一下子堵住了心口，说：“我可以自己回家，不用他劳烦过来接我这一趟！”
王雅静一听她这口气虽然不太好，但怎么听都觉得他们夫妻俩怎么就生分的错觉。
“向珊，赖远怎么不能来？”王雅静问，“你忘了，他今天要跟你一起去二姐家拜访吗？”
佟向珊错愕一下，睁大了眼睛，嘴瓣一张一翕，哑言一瞬，才“啊”了一声。
王雅静说：“刚刚不只赖远和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未接，老姑和姑父也打你电话了。”
佟向珊才想起来在更衣室里，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里的未接电话，那时候她关了静音，所以没及时回打他们的电话。
而她当时换完衣服，并没有及时回打佟父佟母，是因为她一门心思惦记着闲事。
她最关心她设计的首饰图稿，要不是黎莎告诉她设计的被法国一著名珠宝商看中，她就根本来不及去问佟父佟母给她来电的理由。
当时佟向珊太爱专注珠宝设计图的事了。
现在她才看到屏幕里，赖远三个未接电话下面，有五六个是佟父佟母未接电话。
他们总是这样，打电话跟催命符似的，只要佟向珊不接，佟父佟母无休止地打过去。
“好在，赖远这里接起了姑父姑姑的电话。”王雅静看着佟向珊并不着急出去与赖远汇合，反而还站在大厅门口里有心思去察看她的手机。
王雅静心里虽对佟向珊和赖远婚姻状态感到存疑，但她还是提醒佟向珊说：“姑姑姑父周五就到机场。”
今天是周二，还有两天就是周五。
佟向珊抬头，王雅静一边说一边催促她跟着一起出旋转门，说：“到时候你和赖远去东区机场接姑姑姑父。赖远还在外边等着。”
王雅静对着旋转门外头歪了下头，佟向珊抿了一下唇之后，行动上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王雅静走出了旋转门。
出了旋转门，佟向珊正看到台阶下，两边伫立着观景大理石花台柱子中间，夜下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在东风小康面包车前仰望到旋转门出来的两个倩影。
要不是王雅静先抬手跟台阶下的招手，佟向珊还真注意不到赖远这里。
“向珊，赖远来都来了。”
佟向珊无动于衷看着赖远在台阶下，然后转头看身旁比她招手还热情的王雅静。
“你怎么不跟赖远打招呼呢！”
佟向珊艰难地扯出一抹嘴里尝到苦涩味道的笑：“都是老夫老妻，没必要打这样招呼。”顿一下，心里膈应就看到赖远身影那一刻起，佟向珊无时无刻又开始预先预演之后，跟赖远相处无数次上演的恶循环。
她一下子提不起劲，嘴里干巴巴地说：“赖远也是，老夫老妻没必要专程接我这一趟。”
“怎么会！”王雅静觉得佟向珊这话说的不对，不赞同佟向珊说的话：“刚刚你姐夫还给我来电话，他也要开车接我。”
佟向珊莞尔一笑，偏头看王雅静和她的白衣裙下的腹部，笑着抬举王雅静一下：“静姐当然不同啦！你还怀着身孕，姐夫接你是应该的。”
说得王雅静脸上微红，伸手挽住了佟向珊胳臂，嗔笑：“走，我们一起过去。”
等来到了赖远面前，佟向珊只是笑笑对赖远微颔首一下，就挪开了目光，将自己定格在东风小康车上的某一个点，根本不想回馈赖远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
佟向珊知道，赖远的笑根本不是冲着她，而是表演给王雅静看得，给王雅静制造一种，佟向珊跟他夫妻感情和谐，恩爱如初的错觉。
“向珊，你下班了？”赖远对王雅静先点下头，等王雅静回馈他一个颔首，赖远才带着笑眼转向佟向珊。
“嗯。”佟向珊克制住心内翻滚的五味杂陈的苦涩感，强迫自己依旧看着赖远身后车上某个点，点下头。
半晌，赖远见佟向珊只“嗯”了一声就没下文，而一旁王雅静也不怎么撮合他们二人尴尬的场白，自以为是地做旁观者看佟向珊和赖远怎么复合如初恩恩爱爱的样子。
赖远只得再次开口说：“珊珊，我听爸妈的来电，提前给二姐二姐夫家买了礼物。”
“嗯，你可以叫我向珊就行。”佟向珊一听赖远叫她“珊珊”，心里再次感到膈应得反胃。
赖远以前从未叫过她“珊珊”，从来对她都是连名带姓叫的，所以佟向珊才感觉到她和赖远并不亲密，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无实时。
“向珊，你怎么又跟赖远耍脾气了，今天亏得他替你给二姐二姐夫买了礼物，你就别跟赖远耍小孩脾气了。”王雅静劝着。
佟向珊从车尾某个点回眸，就在王雅静话落之后，赖远看她的目光从责备到王雅静说教她之后，他的目光渐渐自满得意起来。
佟向珊眼底暗暗不屑地白了赖远一眼，最后默不作声地与王雅静说声再见之后，不情愿地坐上了赖远旁的副驾驶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