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课,顾清辞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楚一宁走出了教室,无视了于墨震惊的视线。
来到围墙边,逃课之路刚开始就不太顺利。
楚一宁1米75的个子,想要翻过这个和他一样高的围墙,不算太难。顾清辞见楚一宁看着围墙还在犹豫,将他轻轻抱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逃课而紧张,楚一宁竟一时之间忘记了手腕处的伤口,翻过墙时不小心让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楚一宁清醒了很多。
看着顾清辞轻易的翻过围墙,楚一宁将袖口往下拽了拽,躲过了顾清辞伸过来想要牵他的手。
“怎么了?”顾清辞开口,走到楚一宁身前。
楚一宁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袖口一点点被浸湿,想到之前顾清辞也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不自觉的离顾清辞远了点。顾清辞看着楚一宁后退,下意识伸手拉住了楚一宁。
“唔。”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楚一宁痛呼出声。
顾清辞连忙松手,手指间湿润粘腻的触感让他下意识低头一看,指尖鲜红的血液让他一愣,瞳孔微缩,想到楚一宁手臂上的伤痕,顾清辞有些心疼的看向他。
楚一宁正以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眼中还蓄满了泪水。
虽然担心他的伤势,但顾清辞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先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让自己紧张的情绪影响到他,随即轻声开口:“抱歉,会很疼吗?”
楚一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眼神暗了暗,低下了头,将手藏在身后。
“愿意让我看看吗?我很担心。”
楚一宁没有回答,低着头,顾清辞看不见他眼中的失落和恐惧,眼角的泪滴滑落。
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恶心,会觉得他是个疯子,会讨厌他,然后将他抛弃……一双修长干净的手闯入了他的视线,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去。
楚一宁不敢抬头看他,顾清辞却好像很了解他的心思,高大的身影渐渐靠近,从前面抱住了他,勾住他的手指,将他藏在身后的手慢慢拉到身前。
顾清辞单膝跪地,见楚一宁没有抗拒,轻轻的为他挽起了袖口,狰狞的伤口映入眼帘。
“会疼吗?”顾清辞抬头,与楚一宁的视线交汇,眼底满是心疼。
楚一宁看着眼前人的身影,顾清辞许是怕他担心,很快便再次调整好了情绪,装作平常的样子。
见楚一宁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又接着询问:“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他的语气温柔,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楚一宁没有开口,眼神中写满了抗拒。顾清辞见状,也不好强迫他,看着手腕处的伤口流血的速度渐渐变慢,血液变得粘稠,或许很快就会止血,但总归要处理一下。
顾清辞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带着楚一宁走到了一个药店旁,自己进去买了些棉签、碘伏和绷带。
怕把楚一宁弄疼,顾清辞弯腰半蹲在楚一宁身前,动作轻柔,用碘伏擦去周围的血迹,然后轻轻的缠上了绷带。
顾清辞极少做这种事,绷带绑得很难看,顾清辞还有些不死心的打了个蝴蝶结,看起来更丑了。
看着手腕处缠绕的绷带,楚一宁忍不住开口:“不讨厌我吗?”
顾清辞有些疑惑,开口询问:“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会觉得我这样,很恶心吗?他们都骂我恶心,说我是变态,都讨厌我……”楚一宁难得说了很多,说完后又生怕被顾清辞嫌弃,无助可怜的看向他。
“我不会。”顾清辞看向他,确认左手包扎好后,牵起他的右手。
两个小指互相缠绕,轻轻钩住。
“我发誓永远不会讨厌你,我们拉钩。”
楚一宁咬住下唇,眼圈微红,泪水滑落。顾清辞站起身,将他的脸捧起,食指轻轻刮去他脸上还未滑落的泪珠。
“怎么又哭了,害怕我还是讨厌我。”少年的嗓音清润,语气里是难掩的温柔。
“没有。”楚一宁回答得很快,生怕顾清辞误会。
“嗯,所以我也不会讨厌你。相信我。”见楚一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清辞接着开口:“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见楚一宁摇头,顾清辞有些犯了难,显安这地方太小,真要说起来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去太远的地方也不合适。顾清辞在思考,楚一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开口催促,他只是觉得,和顾清辞待在一起,去哪都好。
带楚一宁出来真的只是顾清辞一时兴起,他对于显安实在是不太了解,楚一宁似乎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顾清辞开口询问:“要不去我家?”
“会不会很打扰。”楚一宁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不会,我家没人。”见楚一宁同意,便打了个车带着楚一宁回家。
下车后,楚一宁看着眼前的小别墅,微微愣住。
“进来吧。”见楚一宁站在门口,顾清辞开口道,怕他来到陌生的环境会害怕,便轻轻握住他的手。
楚一宁有些犹豫的走进了门,顾清辞递给了他一双拖鞋,随即又想到楚一宁手上的伤,叮嘱楚一宁换鞋的时候小心些,回房间拿了医药箱。
客厅的装修很简洁,客厅的中央摆着白色的沙发和透明的小圆桌,正对着电视,再往里看去就是开放式的厨房和餐桌,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东西了。
顾清辞带着楚一宁坐在沙发上,轻轻解开了他手腕的绷带,伤口已经结痂了,周围有些红肿,顾清辞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罢了,这周五祝安意就来了,专业的人问起来会好些吧。
拿出一支药膏,为楚一宁仔仔细细地上了药并再次包扎好,这一次明显比刚刚熟练多了。
楚一宁的手腕上有伤,做很多事都不太方便,而且他对于什么事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顾清辞也就随便开了个电视,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着无聊透顶的剧情。
他们倒都不觉得无聊,楚一宁满脑子都是顾清辞为他除了伤口时,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手心的温度渐渐传来……,他很少被人这样温柔以待。
而顾清辞则是一直在想楚一宁的事,犹豫着,还是将医院的结果全部交给了他。
楚一宁看见重度抑郁的那几个字的时候突然就愣住了,和妈妈一样啊……
顾清辞见楚一宁愣神,还以为他不能接受,温柔的开口:“没关系的,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想到之前在书上看到,抑郁患者需要更多的陪伴和关爱,适当的近距离接触有利于拉近两人的关系。
于是顾清辞轻轻将楚一宁抱在怀里,少年蜷缩在温暖之中,忍不住想要离得再进一点。
但心底却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应该这样,他应该离所有人都远一点,就一会儿就好,楚一宁想着,他有些太累了,他就想这样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等顾清辞注意到的时候,楚一宁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顾清辞轻轻将他放在沙发上,为他找来毯子盖上。
楚一宁再次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了,夕阳透过窗户为房间披上了薄纱。睁眼看见陌生的环境楚一宁还有些不适应,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顾清辞家里,许是怕他害怕,顾清辞还贴心的为他留了一盏灯。
坐起身,看见圆桌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醒了先喝点蜂蜜水。’
楚一宁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顾清辞就恰好回来了。
见楚一宁已经醒了,顾清辞朝他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饭盒,走到他身边坐下。
饭盒打开,只是很普通的白粥。
见顾清辞有些期待的看着他,楚一宁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不难吃。
“怎么样?我做的。”
“很好吃。”粥几乎没什么味道,但楚一宁却一口口喝完了。
见楚一宁喝完,顾清辞内心有些雀跃,这还是他第一次做饭,没想到还不错。由于怕吵到楚一宁,所以去于墨家里借用了一下厨房。
看来自己说不准还是有些做饭天赋的。要不是想到楚一宁胃不怎么好,也有点厌食,所以才只煮了白粥,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能做出很多美食。
等楚一宁慢慢喝完那一小碗粥,天已经彻底暗了。原本楚一宁还有些不愿意,但在顾清辞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让顾清辞送他回家了。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楚一宁却觉得太短了,他不想和顾清辞分开。顾清辞也怕楚一宁回去后没人照看出什么事,于是两人都默契的放慢了脚步。
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顾清辞还是忍不住开口:“下次别这样了。”说着,指了指楚一宁的手腕。
楚一宁眼神落寞,顾清辞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看着你受伤,我会难受。”见楚一宁惊讶的看着他,顾清辞继续道:“所以可以答应我吗?”
看见楚一宁点头,这才放心。
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送到楼下,楚一宁便和顾清辞分开了,但楚一宁却总觉得,顾清辞的温度好像一直在绷带上没有散去。
与此同时,顾清辞收到了于墨的消息。
天才墨少:你熬的粥好难喝
难喝?想到楚一宁刚刚确实好像没什么表情,顾清辞觉得自己的手艺受到了挑战,下定决心要回去多练练,至少下次不能让楚一宁反过来安慰他了。
想到自己刚刚还有些沾沾自喜,都没想着尝一尝,遇到楚一宁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轻易做到,至少到现在,他依旧能感觉到楚一宁对他还有些防备。
他会好起来的。他想要看着楚一宁好起来,看着他肆意在阳光下微笑。
顾清辞转身,朝着楚一宁家的方向,轻轻说了句;“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