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雨势渐歇,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厨房。洛瑞斯站在餐桌旁,修长的手指正将银制餐具整齐地摆放在餐垫上,动作精准得像是布置魔药课的实验台。Scipio停在她肩头,锐利的眼睛盯着每一个盘子的位置,仿佛在监督她是否摆得足够端正。
就在这时,前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迪戈里先生下班回来了。
"亲爱的,我回来了!"他一边脱鞋一边朝厨房喊道,"今天魔法生物管控司那群巨怪脑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厨房门口,阿莫斯·迪戈里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手里还拎着湿漉漉的雨伞。他的目光在洛瑞斯和餐桌之间来回扫视,最后缓缓后退两步,退到门廊外,抬头看了看门牌,又揉了揉眼睛。
"我走错门了?"他小声嘀咕。
迪戈里夫人从烤箱里端出香喷喷的烤鸡,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没走错,阿莫斯。洛瑞斯留下来吃晚餐。"
洛瑞斯微微颔首:"打扰了。"
塞德里克从储藏室抱着葡萄酒出来,正好看见父亲这副呆愣的模样,耳朵立刻红了:"爸!别这样盯着看!"
阿莫斯这才如梦初醒,干咳两声走进来:"啊,当然,欢迎!我只是没想到......"他的目光在儿子和洛瑞斯之间转了一圈,嘴角突然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想到我们家餐桌的摆设突然变得这么......斯莱特林。"
确实,银制餐具被摆放得一丝不苟,餐巾折成了优雅的尖角,连水杯都整齐地排成一条直线——完全是纯血家族宴会的标准。
晚餐开始后,迪戈里先生好奇地打量着洛瑞斯:"所以,你们在霍格沃茨经常一起上课?"
"我们不同年级,但我们有一样的选修课,算术占卜和保护神奇生物课。"塞德里克抢着回答,往洛瑞斯盘子里夹了一块烤土豆,"洛瑞斯的算术占卜论文被维克多教授评为年级最佳。"
洛瑞斯轻轻挑眉:"而你保护神奇生物的实践分数比我高。"
"那是因为你拒绝抚摸护树罗锅。"
"它们黏糊糊的。"
迪戈里夫人忍俊不禁:"塞德小时候也讨厌黏糊糊的东西。七岁时被花园里的地精扔了泥巴,哭得整个村子都听见了。"
"妈!"塞德里克差点被葡萄酒呛到。
洛瑞斯嘴角微微上扬:"他还会哭?"
"哦可不只是哭,"阿莫斯兴致勃勃地加入爆料,"八岁那年他——"
"爸!尝尝这个肉汁!"塞德里克急忙把盘子推到父亲面前。
晚餐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继续。洛瑞斯安静地听着迪戈里夫妇讲述塞德里克童年的糗事——如何把曼德拉草尖叫误认为妈妈在唱歌,如何在第一次骑玩具扫帚时卡在苹果树上......偶尔,当塞德里克羞恼地抗议时,她深蓝色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Scipio站在专属的栖架上,歪头看着这一幕,锐利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窗外,夜幕低垂,雨后的星空格外明亮。迪戈里家的厨房里,灯光温暖,笑声不断。塞德里克偷偷看向身旁的洛瑞斯——她正用银叉轻轻戳着盘中的蓝莓派,在灯光下显得那么真实,那么......像回家了一样。
夜风轻拂,塞德里克站在台阶上,望着那辆漆黑的宾利轿车缓缓驶离,尾灯在乡间小路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告别时,洛瑞斯指尖轻触的微凉触感——一个克制的、几乎算不上握手的触碰,却让他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门,迎面撞上父母意味深长的目光。
迪戈里夫人倚在厨房门边,手里还拿着擦了一半的盘子,嘴角噙着笑:"她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是不是?"
塞德里克的耳朵立刻红了:"妈——"
"而且很有礼貌,"迪戈里夫人继续道,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话不多,但用餐礼仪完美得挑不出毛病。那双眼睛——梅林啊,像是威尼斯最深的湖水。"
迪戈里先生从报纸后探出头,吹了声口哨:"我儿子可真有本事,居然能追到斯忒诺家的大小姐。"他拍了拍塞德里克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塞德里克踉跄了一下,"要知道,当年我在罗马出差时,连和他们家的家养小精灵说句话都得战战兢兢。"
"爸!我们不是——"塞德里克张口想要辩解,却突然哽住了。
不是什么呢?不是那种关系?可他的确喜欢她,她甚至答应了做他女朋友。是那种关系?可洛瑞斯……凯撒.波吉亚的那句“历史总是重复的”在脑海里回荡。
迪戈里夫人敏锐地注意到儿子的窘迫,笑着解围:"好了阿莫斯,别逗他了。"她将擦干的盘子放回橱柜,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不过塞德,如果你下次想邀请她来家里过夜,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会把客房收拾得更舒适些。"
"过夜?!"塞德里克的声音陡然拔高,脸瞬间红得像后山的红色琉璃草,"我们才——我不是——她不会——"
迪戈里夫妇相视一笑,看着儿子语无伦次的样子,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狸子。
"放松点,小子,"迪戈里先生咧嘴一笑,灰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魁地奇世界杯期间,我们家帐篷正好有个空床位......"
塞德里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手中紧握的东西——一片被雨水打湿的红色琉璃草花瓣,不知何时被他悄悄藏在了掌心。
而在远处的宾利轿车里,洛瑞斯低头看着膝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迪戈里夫人硬塞给她的柠檬派配方,字迹工整的羊皮纸上还沾着些许面粉。Scipio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像是无声的安慰。
夜色渐深,两盏灯火在英格兰的夏夜里遥遥相望,各自怀揣着无人知晓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