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奶，我疯了吗】

【老天奶，我怎么看见一堆熟人】

【Lucy和Attack，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两个名字会出现在一起】

【Lucy终！于！走！了！】

【路人，热搜过来的，这哪，这谁？】

【所有路人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也不认识】

【Goose雁来月，我知道这个，之前在TT打首发，有一次夏季赛喝多了直接没去，整个队伍都被她拖累了，纯酒鬼，后来转替补了】

【搜了一下，Z和yuan之前好像都是青训生，Attack是主播，就Lucy一个正儿八经打首发的】

【Lucy，要不你还是继续走吧】

桂愿翻了翻官博下面的评论，打趣道：“深藏不露啊月月，纯酒鬼哈哈哈哈，你还干过这事？”

雁来月愤愤道：“放屁。明明是队里不让我去，把我锁基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成我喝多了没去，虽然偶然赛前确实会小酌一口，但我还是有数的好嘛！”

桂愿震惊了：“把你锁基地里？这么明目张胆？”

雁来月耸耸肩，表示这都是俱乐部的正常操作：“对啊，不听话的选手都是这种下场，那时候TT招了很多女青训，还强迫大家去开见面会，那些男粉只要买了门票，握手拥抱都不受限制，反正不当人的俱乐部到处都是，也不差TT一个。”

景宁也听说过这件事，后来几个女选手和首发队员一块闹起来，TT被粉丝逼得不行了，才换了管理层，现在里面招了个台妹，甜得不行，运营也逐渐正常，才有了点小成绩。

雁来月能从TT出来，那个台妹还帮了不少忙。

桂愿感慨道：“好辛苦，我之前吃瓜吃到Lucy姐在银梦的时候也很不容易的，好好的首发，才打了一年就被调到替补去了，他们队员素质也堪忧，昨晚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银梦简直就是IVL第一大毒瘤。”

“对哦，”雁来月也想起来：“姐你在银梦是不是也被要求去开握手会了？”

楼弦本来默默当着听众，突然被cue出来，少不得就得说说，但她又不喜欢太压抑的气氛，而且余光看到景宁也看过来了，私心里不想让小朋友听些大人的阴暗世界。

楼弦笑了笑：“是啊，不光握手会，还拿签约费威胁我呢，说不去就不给工资。”

拿钱威胁打工人的人最可恶，雁来月听着就生气：“什么！啊啊啊啊这么可恶！”

桂愿问：“但我记得你好像没参加过一场握手会啊？”

楼弦说：“是啊，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都摇头，景宁安静地听着，看见楼弦转过头，一双笑眼隔着隔板的空隙看过来：“我回屋拿了个包送给经理，告诉他这个包够你开一辈子握手会了。”

雁来月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大腹便便的经理拎着女士包一脸便秘的表情，锤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桂愿高呼：“我也要努力赚钱，以后也要这么硬气！”

楼弦从空隙里看见景宁低下头笑了，才摆摆手：“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吧，今晚记得早点休息，明天要去拍照片。”

桂愿这才想起来：“对哦！我都忘了明天要拍照了，走了走了，今晚一定要睡一个大大的美容觉——”她收拾好东西准备上楼，路过景宁的时候迅速伸手捏了一把景宁脸上的软肉：“你也要早点睡啊宁宁！看你俩黑眼圈都快比上熊猫了！”

景宁被猝不及防捏了一把，皱着眉就要来一句：“我给你……”

众人闻言都看过来，景宁感受到楼弦灼热的家长视线，硬邦邦地咬着牙改了：“给你一句甜甜的晚安，祝你睡个好觉。”

桂愿狂笑着走了。

楼弦失笑着摇摇头，心道还是小朋友，关掉了游戏，去茶水间泡茶喝。

景宁有点懊恼，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够好，静坐了一会又觉得莫名其妙，干嘛要在乎什么表现？她平时在直播间里现场吃泡面也不是没有。

第二天要早起去拍宣传照，大家略坐一会儿就都陆陆续续走了，景宁端着杯子去想去茶水间冲一下，刚进门就看见楼弦还在里面，靠着吧台在划手机。

楼弦很高，仔细论的话净身高可能有172，她把一只胳膊肘搭在吧台上，衬衫勾出一段劲瘦的腰，搭在旁边的腕骨带着一股紧实皮肉的欲感，看得景宁有一点发愣。

楼弦带着一副半框眼镜，漫不经心地往门口扫了一眼，冲景宁摆了摆手：“干嘛，罚站啊？”

景宁同手同脚地进去了。

她把温水倒掉，下意识就想去接咖啡，楼弦拦了一把，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小孩子家家的整天喝什么咖啡？给你这个。”

景宁“哦”了一声，端起牛奶咕嘟咕嘟几口闷了，绞尽脑汁地想挤出一些话题来，奈何她缺乏和活人沟通的经验，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怎么还不睡？”

现在才十一点左右，别看大家都喊着早睡上楼了，其实在生物钟影响下，多半也是回屋玩手机，景宁自己也睡不着。

大概是说完觉得自己犯蠢了，景宁抿了抿嘴，连眼皮也一块敛下去，不去看楼弦了。

楼弦笑了笑，侧着头看景宁。

景宁身上带着这个年纪的女孩特有的青涩和倔强感，如果离得够近，还能看见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简直就像一颗朦胧的珍珠。

景宁见楼弦不回话，也不再说了，低着头抠杯子玩，半晌抬起头来，才发现楼弦一直盯着自己。

她看不懂那是什么眼神，只觉得身旁的空气骤一下变得燥热，明明已经初冬了，后背反而有点出汗。

景宁听见自己的声音：“你……”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两人才像被扎破的泡泡一样，一齐转头去看桌子上楼弦的手机。

来电人是“队长”。

楼弦自己是PX的队长，但她在银梦的时候，还有另一个队长。

楼弦拿起手机接起来：“喂。什么……嗯，你喝多了……”

楼弦一边往外走，一边示意景宁喝完牛奶早点睡觉，等她彻底走得够远，听不见声音了，景宁才原地打了个寒颤，扭头一看，原来茶水间的窗户一直开着，风已经往里灌了半天了。

凌晨三点多，景宁还是没睡着。

她本来就入睡困难，如果再有一点繁杂的思绪，基本就很难睡着，既然睡不着，索性就爬起来看了几把比赛，然后点开网页看了点乱七八糟的八卦，最后神差鬼使地在搜索栏里输了“陈宁一”三个字。

网上有很多陈宁一早期在役时候的集锦视频，再多的就是后来转幕后的事业型女强人宣传，手里有三个俱乐部，业务都已经拓展到别的游戏赛事了。

陈宁一有一类视频特别出圈，就是和楼弦的CP合集。

楼弦入队一年后陈宁一就退役了，但这短短一年流传出来的素材太多了，有赛场的，有休息室的，有基地的，甚至还有在卧室的，那个时候楼弦也才十八岁，还没有现在这么稳重温柔，更多的是一股傲才视物的张扬感。笑得时候又明媚又放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跟陈宁一在一起的时候笑容也格外多。

景宁啪一下合上了笔记本，飞速把自己砸进床里拿被子蒙上头，然后开始催眠让自己睡觉。

一个小时后，她认命地掀开被子，睡不着。

景宁承认自己不喜欢陈宁一，那天晚上一见面就觉得不合眼缘，感觉上的事真的挺奇怪的，陈宁一明明是个正常知性的女人，看起来还很大方，但景宁就是喜欢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针锋相对，也可能是陈宁一带着一群人围住自己的架势，也可能……

再多的可能景宁也想不出来了。

反正就是心绪很烦躁，景宁睡不着。

睡不着打算跑到客厅去喝点咖啡，刚捧着咖啡在沙发上坐下，大门突然开了，凌晨四点的清晨，景宁和楼弦来了个眼对眼。

楼弦应该是刚出去了，裹着大衣带进来一阵凉风，景宁往沙发上缩了缩，她熬夜熬得脑子都不转了，直接道：“你干嘛去了？”

楼弦愣了一下，觉得此情此景十分诡异，有点像那种自己浪完回家后被守在客厅的老婆查岗的感觉。

两个人同时沉默起来。

景宁咳了一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找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楼弦快速带上门，把外套脱了搭在臂弯里，走到景宁面前弯下腰，晃了晃手机上的时间：“小朋友，你是还没睡还是起床了？”

“唔”景宁转动了一下转不动的大脑：“我想看看凌晨四点的庄园。”

四目相对片刻，楼弦无奈地笑了：“云溪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帮忙了，不是去找陈宁一。”

景宁“哦”了一声。

楼弦继续轻轻道：“知道你跟她有仇，姐不是替你出气了？我这还有鹏鹏道歉的第一视角视频，要看吗？”

景宁不太自在地别过脸去：“我才没有。”

“好好，你没有，”楼弦冲楼上抬了抬下巴：“去睡觉？”

景宁慢吞吞地圾着拖鞋跟上楼弦，心里堵了半天的气终于舒畅了，她跟在楼弦身后，闻着楼弦头发上散过来的香水味，偷偷翘了翘嘴角。

到了二楼，楼弦转过身来，景宁赶紧压下嘴角，装着一副板起脸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那点小表情在楼弦面前跟裸奔一样，楼弦拿她没办法，又实在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景宁的脑袋：“晚安。”

景宁“哦”了一声，目送楼弦进了屋。

本来堵着的气都舒畅了，现在景宁独自站在二楼的楼道里，觉得心里好像又堵上了另一种情绪。

凌晨四点多，基地里供着暖气，景宁又翘起嘴角，慢吞吞地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