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搬砖大哥,长相淳朴,端端正正,寸头肯定不过一指,脸上全是谋生的痕迹。
工头A被吓得后退一大步,倒吸一口凉气。
他哆嗦着嘴,看看他又看看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这,这……”
亚伦笑得温和,“给,这是其他多出来水产的费用,以及上门的搬运费,剩下的是小费,辛苦你们了。”
工头A忙抬手推拒,“不不不,虾以外的那些都是老板送你的,其他的也是你们买的,算不得数,他说整个佛伦斯也就您这最为缸壮观,他都没机会见到这么多珍稀品种在一个窝里呢。”
“再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这单生意是指定的,别家送不了,毕竟风险挺高的,呵呵,对吧弟兄们。”
他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说的他满头冒汗,头一次遇到给这么多小费的买家,他连忙拉上身边的兄弟出来挡枪。
工人C:“是啊是啊,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不用这么客气。”
工人B:“对的对的,能见到这样壮观的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工人D:“工费老板已经结过了,真的不用这么多。”
亚伦始终微笑着,又把钱往前递了一些,“这些我都知道,正是因为风险高,才更要感谢你们,你们就收下吧,给老婆孩子多买些吃的穿的,在这里养家糊口不容易。”
别的也不多说,这是他看到伊森发来的搬运工人背景消息时,第一件想做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灵灵站在鱼缸的另一头看着他们,心思似乎并不完全在这壮观的鱼群里面。
尽管缸里的生物已经开始奇怪地围着她转,做出各种动作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工头A揪了一下有些磨损的裤边,咬咬牙庄重双手接过,弯腰深深一鞠躬,“谢谢您,亚伦殿下。”
亚伦见他还不起来,忙伸手将他扶起,工头的神情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清楚,他按了按眼角,将钱小心收进自己缝的内衣口袋里。
那件马甲有些油污但很整洁,靠近心脏的位置绣了一只小老虎。
工头看亚伦盯着看了两眼,黝黑的脸庞泛红,展示又想掩藏。
“这是我老婆怀孕的时候绣的,闺女属虎,所以衣服玩意上都绣了小老虎,我也蹭了一件。”
大哥虽然说的难为情,磕磕绊绊,却不难听出话语里的幸福。
三兄弟也一起朝他鞠躬,亚伦没有拒绝。
工头回头看了一下后面三个兄弟,兄弟们朝他点头,他便上前一点,搓着手有些踌躇道:“是这样的殿下,我们兄弟四人都是从一个岛里出来的,被一个叫裘德的人带来这里。”
“他是老二”,工头指向蓝马甲B
“他是老三”,工头指向蓝马甲C
“他是老大”,工头指向蓝马甲D
“我是老四”
“我们那四面环海,因此对海洋非常熟悉,听说是岛中有一个人想将海产养在家里,就有人发明了一套仿海洋系统,能让那些活在深海的生物活在鱼缸里,就是那两边的黑色装备。”
“但是后来岛屿被海啸袭击,包括发明的人,他们都死了,我们几个侥幸活下来,那个仿海洋设备,被澳尼米亚的老板不知怎的偷出来,如此在这里发家致富。”
工人C继续道:“可是他不仅要价很高,报修的价钱也高的离谱,您那七位数有六位就压在这儿了。”
PS:佛伦斯吃香的职位,最赚的是战功,一个是搞研发的,一个是搞经济的,其他都没什么出路,战功换钱,打工赚钱,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经济流通,攒着就好了,不管是普通世界还是魔法世界,你猜皇太子打过多少胜仗嘞,他还有大方的父父和兄弟朋友。
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得不承认‘圈子’这个说法,你可以为了各种理由不去融入圈子,但你始终无法否认他们的存在。
因为你既不是第一批制造规则,定下规矩的人,也不是最后一批有资格收拾残局,关机重启的人。
你只是历史中间不上不下,承上启下的一颗钉子。
像漂浮在海面上的塑料袋,一生混迹在中层里,随着海水风浪起伏,时而向往蓝天白云的自由与光明,时而沉没在海底群山的舒适与黑暗。
抛不去血脉,撕不开未来,睁眼的时候是怎么样,闭眼的时候还是那样。
你得先把自己家门口铲出一条路来,才有机会到别人家去不是吗?
这样别人才有机会到你家来。
如果别人不来,你都铲出自己的一条路了,何不继续铲下去,铲到别人家里去,还怕他不开门吗?
亚伦静静听完工人的解释,指指餐桌那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喝杯茶吧,我们慢慢聊个天,休息一下。”
几人也不好推脱,忙走过去,“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殿下。”
“叫我亚伦就好。”
亚伦去厨房端出准备好的茶点,先拿出个小蛋糕,递给似乎正在角落观察小鲤鱼的灵灵,“灵灵,我有点事和他们聊一下,你在这边看好吗?累了的话就去沙发上玩。”
灵灵点点头,接过蛋糕撕开包装,拿了颗草莓给他,亚伦笑弯了眼张口吃下,将她散落下的发尾撩到身后。
“乖乖的,等我。”
几人落座,亚伦刚要拿起茶壶,工头A忙站起来抢先,“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自己来。”
亚伦也不说什么,坐下发表疑惑:“如果价钱实在很不合理的话,这在佛伦斯是做不下去的,毕竟我们这只有这些人,水资源匮乏,没人买就无法盈利,他……”
亚伦适当停顿。
工头A放下茶壶,有些愤愤不平:“是这样说没错,一开始那个叫裘德的同意带我们上来,就是看中了系统里有一块虚压强的东西,就是机器底下那部分。”
“他说这个可以做威力极强的炸弹对付什么神的,养水产只是它作用的其中一项,它主要还是和,呃军方合作,油水多的很,每次都能看到一个叫什么特的上门来找他。”
亚伦给他们递小吃,“凯银特?”
几人又受宠若惊般接过,“对对,是叫这个名字,就叫凯银特。”
工人B悄悄凑过来一些,仿佛周边还有其他人,一边小声说道:“最要命的是报修过的那些人,他们用过一段时间后,会突然失去记忆。”
说出来后看起来非常紧张,看向亚伦生怕他认为他们在危言耸听造谣讹钱,把他们赶出去还是送军审查。
“失去记忆?”
亚伦面上表示很惊讶的样子,心却沉没下去。
工人B看他没有意料之内的怀疑,放下心来,“对的,就是,怎么说呢,”
他像是形容不好,但因为话头又在自己这里,不好推脱,只能看向几个兄弟求救。
兄弟们忙撇开脸喝茶:我们也没文化啊,勿cue。
亚伦还能不懂这些嘛,他给工人B倒了一杯茶,“不用紧张,你可以举个例子,是什么情况的一种失忆,比方说忘了自己叫什么,忘了家里人,还是忘了什么事情,忘了见过什么人。”
工人B茅塞顿开,“噢这样,那就是忘记事,就是比如说本来正在做饭的人,在醒过来之后,饭熟了,但是忘了自己饭熟之前做了什么,很邪门。”
工头A:“我们几个只是底层打工的,帮他们打打杂什么的养家糊口,没胆子去管,但也一直想找个机会施展抱负,大哥说干脆就跟着澳龙老板,看看他想做什么,也方便我们锻炼身体。”
他说着有些局促地搓手,“所以就是,如果你要修的话,当然没问题最好,可是按照以往,不出两个月必定是要返厂的。”
“就是如果有问题,您可以找我们,我们四个都会修,保证给您良心价,绝不多贪,或者我们给您写需要的材料,您准备好,不收您人工费。”
四兄弟纷纷赞同,“对对,免费都可以,我们愿意承担。”
亚伦倒是不在意这个问题,他问了另外的,“既然是返厂后才出现问题,那,你们看我家里放着这么个定时炸弹,我家里还有孩子,这……”
亚伦看起来很喜欢这个鱼缸,又很为难担忧的样子。
工人大哥D连忙解释,“这个您放一百个心,返厂前两个月是绝对正常的,它也确实是好看,壮观,我们冒着风险说出来就是给您提个醒,以防万一嘛,设备现在才刚开始出现问题,我们都没上来多久,生不了大事的。”
亚伦放下心,不置可否,“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做呢?像澳龙老板那样。”
工人D苦笑了一下,“本来想的,可是万事开头难,我们没有,嗯,我们空有一身腱子肉,是讲蛮力的粗人,也不会打仗,那些机枪大炮的也看不懂。”
“我们不懂那些商人的名利场,刚开始吃了不少亏,就想和买家说一下我们可以修的事情,却被投诉诈骗,我们被赶了出来,差点捅到澳龙老板面前,就不太敢自荐了,后来发现失忆的事,我们就改了主意。”
“意思是澳龙老板他是开头不难?他有背景?有资金?”
亚伦表示出自己该有的震惊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