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湖泊里荡起涟漪,从中间开始向四周扩散,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涟漪里涌现出琥珀球。
它们带着急躁飘出了湖畔,向草地飘去,直朝灵灵而来。
打盹的神兽微微睁开眼,露出一点璀璨如金的底瞳,他用胳膊彻底挡住女孩,仰起一点头,喷出一股鼻息。
他的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就是那点吐息,直接将那堆飘上来的小东西吹翻,毫不留情滚回湖泊里。
瑞兽蹭蹭少女的发顶,得意一勾嘴角,不注意间触须差点打到少女的脸,忙住嘴,胡须颤颤将她完全卷入臂弯,压根没管受苦受难的小东西,再次满意地闭上了眼。
滚回去再次艰难爬上来的小东西这次学乖了,慢慢地飘过来,慢慢地靠近,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越来越近,越来越慢。
等完全挨近的时候,也不见瑞兽如何,这使得他们像得了特赦令一般雀跃激动起来,纷纷绕着一人一兽玩耍。
好些水母落在草地上靠近亡灵,那只被灵灵喜爱非常的花帽,更是爬到少女脸颊边,伸出粉红色的胡须轻轻碰灵灵的脸颊,慢慢将整个脑袋靠过去,贴上,蹭蹭。
透明的身体美艳非常,那双幽兰的大眼睛里满是怀念和安宁。
贴着贴着,花帽因为后知后觉自己的脑子太大了,而张开嘴,把自己的脑子吃小了一大圈,粉色的细胞像果冻一般,感觉吃得差不多之后,爬到另一边贴贴。
因为雀跃,内里透着粉红的神经满脑子乱窜,其他的水母不敢造次,落在手边脚边自己玩自己的,好不欢乐。
长眠中的少女,似乎感应到了周边的变化,睫羽轻轻颤了颤,眼皮微动,隐约将要掀开眼帘。
瑞兽麒麟再次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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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计划之外的瓢盆大雨和惊雷滚滚,叫醒了数枫山岳,除灵灵以外的所有人,嗯,醒来重睡。
亚伦是困顿的,惊醒了几秒后下意识查看旁边的女孩,给她拉好被子,再次被睡意拉了回去,意识模糊的最后,只留下一点惊叹:看来自己的礼物是没有了。
今夜再没有任何梦境,单单只是开战机开累了而已。
果然,就算上天想要给予新晋主角某些指示,也无法打破人类上班累死后的疲惫。
早八点多,亚伦的生物钟准时苏醒的时候,率先闯入耳朵的,就是外面沉闷似敲破锣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这场雨,半夜醒来就在下了。
他下意识起来的半个身子,又原模原样躺了回去。
左右没什么要紧事,今天是四匹狼的主战场,扛把子间的争锋。
睡回笼觉之前,亚伦翻出被压在被子下的终端,将空中毫无变化的琥珀球收了回来,一眼就看到通知栏上写着——
【数枫山岳测试场地,雷暴大雨,阵雨闪电,12时至12时,12:20恢复场地,双方队长必须出战,队员不得干涉。】
他几乎立刻想起灵灵昨晚的赌注:我赌今晚新旧交替之时,也就是12点的时候。
不由得低头看向窝在枕头边睡得香甜,不受任何影响的女孩,抬手将她粘在脖颈上的发丝拂去。
亚伦忍不住呢喃,“真是个厉害的小姑娘,这就是大地之脉的神秘血脉吗。”
他昨天下场地的时候,明明看见通知上还写着今早六点开始,今天就变成十二点了。
他没有深究的打算,毕竟没有任何意义。
保不准是监测球传回去的消息,让他们几位能修改时间的人,更改了也说不定,他直接去打破的话那不是太尴尬了。
这点情商他还是有的,左右不过是伊森或者父亲。
是的没错,作为和灵灵挑破关系的伴侣,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俩个对灵灵真的很好,天平都是偏向她那边的。
伊森就不用说了,这个冒险的大计划他才是一把手,只为了给灵灵留一条退路,不会步前任亡灵的后尘。
亚伦也是在战机上开炮,打得激烈的时候偶然想通的,怪不得当初挑选负责人的时候,他极力担保他会负责,并且愿意参与新亡灵的实验。
要知道,连雪凝暮琴他都拒绝了。
现在的王牌,他一个都没接手。
伊森教了他很多爸爸没有的东西,像为人处世,人情世故,爱人爱己,享受生活,勇担责任,赋予机械血爱人的能力,与接受爱的本能。
然后,让这样的他去负责照顾灵灵。
佛伦斯的继承人与救世主亡灵在一起,很冒险但很有用,除了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即使最终命运依旧无法更改,至少在她有生之年,可以好好生活,得到人间的回馈。
生为亡灵,她的结局早已定好,比起籍籍无名冰冷死去,他会用全部情感,温暖她不受路途的颠簸。
整个计划里,他的沦陷才是真正推动齿轮运转的动力,赌的是他这颗真心。
他也知道,伊森其实隐瞒了一些灵灵的情况没有上报,他有他的计量,贸然挑破只会适得其反,反正只要对灵灵好,他乐得其成。
做一只清醒的‘聋瞎’才是最好的。
对于父亲,尽管他俩没怎么接触,唯一一次还是那晚的馄饨,可是,亚伦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珠。
从他到佛伦斯开始百年过去,这颗珠子是父亲最重要的东西,从不离身,而他却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他们。
等房间彻底恢复原样后,亚伦将终端扔到一边,关掉小夜灯,缩回被窝里看着女孩的方向,缓缓闭上了眼睛。
十点左右,亚伦再次醒来,灵灵还是没有动静,他爬起来收拾自己,换了身浅咖色的休闲T恤,衣服上印着一只软毛棕熊,和睡衣上的是同款。
他穿着短裤拖鞋去做早饭,收拾的时候特意空出一块地方摆放好画具,就是床脚那张案台,这是他今天的计划。
画具怎么来的?
嗯,求一求老爹就行。
他做饭的时候从冰箱里掏出来的,就他拿个小板凳坐在冰箱前,大门打开,父亲一边传送他一边拿。
很怪异,很神奇,但是兴趣更多。
倒腾早饭他已经极其熟练,当他坐在饭桌上一边吃蛋挞,一边看现场战况转播的时候,灵灵醒来了。
床桌之间有个小矮柜,刚好遮挡住了床头,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亚伦刚拆了个外酥里软的蛋挞,准备放嘴边,双眼死盯终端里炫酷的战机流线,来来回回,眨个眼就变样了。
学霸间的争端,看一眼少一眼。
亚谨和予笙两人明显是绞着的,攻击又快又急,在屏幕里只留下残影,外面是炸开的礼花。
两眼根本看不过来,局势紧张之时,眼前突然陷入黑暗,眼眶上是温热柔软,后背传来压感,薄薄的衣服透出悸动的吐息,滚烫了他的后背。
“粥粥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答灵灵?”
亚伦险些咬了舌头,受后背和双眼的限制不敢动弹,张口是结结巴巴,“我,我不,没有,我没听见,我在看亚谨和予笙的战斗,很精彩,你要看看吗?”
灵灵放开双手,顺着后背从他肩膀处垫脚往前。
亚伦举起终端让她看,想将蛋挞喂她吃,“好看吧,很激烈的,来尝尝,我新学的蛋挞。”
灵灵看到近在嘴边的蛋挞,直接果断离开他,退一大步,摇头,“我要先去洗漱,没洗漱,不能吃东西。”
亚伦也不怎么样,“也行,但是书上说其实可以饭后漱口更好,我们睡前都洗漱过的,再说,灵灵一直都是香香的。”
女孩可能是第一次听说,抬手闻了闻,疑惑道:“香香的?是什么?”
没说自己有没有闻到。
亚伦吃着蛋挞回忆,寻找措辞,“我也不清楚,像是一种果香,有点桃类和香草的感觉,像是水蜜桃又不完全是,冰封在雪山里冒寒气,就冰箱里那种感觉。”
“可是灵灵没有擦香香,也没有喷香水,我们的沐浴露也是一样的。”灵灵回答地很实诚。
“嗯,那就是灵灵天生体香,有极少部分人一出生就自带香味的,或者其他味道,很神奇是不是?”
自他有意识以来,从不纠结于类似‘天赋’‘运气’‘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天生自带的体香,更不是数据能说出来的。
世上离谱千千万,每一件事都要弄清楚的话,早就累死了。
灵灵去浴室洗漱,亚伦继续吃蛋挞,他将终端放在桌子上,脑子里暗暗惊讶于予笙强悍的战斗力,不仅娴熟,还隐约压制亚谨一头。
如果扛把子亚谨都不行,那他们出去不就是提头挨打?
灵灵洗漱完出来,换了身粉紫色的A字格子百褶短裙,上身和他一样是简约白T恤,裙子长度到膝盖以上,露出一双白皙有点肉肉的腿。
肉肉?!!
亚伦瞬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接住踩着小熊拖鞋扑过来的女孩,捏了捏她的胳膊,笑得像个慈祥老奶奶,连声道,“好好好,好啊,好啊。”
果然以前需要大弯腰的动作,现在竟然不用了,弯一点就能将女孩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