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舒白予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
虽然是他自己故意引周迟野过来，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被他亲眼目睹自己调戏苏译的画面。
苏译冷静下来，哪有半分方才急切央求给追求机会的模样。
舒白予整理好情绪，笑盈盈抬头，猝不及防看见周迟野身侧的男生，笑意僵在脸上。
男生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像是才走进来，姿态亲昵。
周迟野浅淡的瞳孔瞥过他。
苏译起身相迎：“周总，这么巧您也来这里吃饭。”
“嗯，听说这家私厨味道不错，特意过来尝尝。”
特意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隐隐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但舒白予沉浸在他和一个男生挽着胳膊进来的头脑风暴中。
男生旁若无人亲昵着他，紧紧贴着周迟野的手臂，恨不得挂在他身上似的。
“阿野，我饿了。”
男生软乎乎朝他撒娇。
叫得可真亲密啊。
舒白予敛起笑意，漆黑的瞳色泛起冷色，一瞬不瞬盯着男生。
男生看上去二十小几，眼里清澈愚蠢堪比大学生，应该比苏译还小，挑衅自己的时候过于明显了些。
呵，老牛吃嫩草啊。
舒白予鼻尖溢出冷笑。
苏译迟疑地看着两人：“周总和这位……是在约会？”
男生眉飞色舞：“是呀，阿野特意带我来这里约会的，听说这家餐厅很适合约会，这位先生也是的吗？”
约会二字刺痛了舒白予的眼睛。
赌气似的站起身。
他抓住苏译的手，笑容甜蜜。
“是啊，来约会的，不巧打扰周总了。”
舒白予拉着他入座，全然不在意周迟野的脸色。
他切好牛排，亲自投喂苏译嘴边。
苏译受宠若惊吃着，余光偷偷瞄周迟野那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野，你怎么了？”
周迟野安抚地握住男生的手，语气抱歉：“我突然想起公司里还有事情，今晚不能陪你了……”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舒白予恢复冷淡的模样，坐直身子拉开距离。
眸色幽深盯着他们走开。
苏译隐隐察觉到什么，试探开口：“舒老师和周总认识？”
“嗯，”舒白予没隐瞒，“我始乱终弃了周迟野，现在回来就是为了追人，所以，苏译你明白吧？”
他不可能给什么追求的机会的。
苏译明白他的意思，为自己刚萌芽就死掉的爱情悲伤，神情落寞，牵强地扯起嘴角。
“我明白的，那祝舒老师成功。”
苏译黯然伤神，默默吃掉自己的牛排。
都说开了，舒白予也没兴致坐下去。
*
晚上九点的深城，灯火通明。
现下入了秋，吹在面颊的风卷着冷意，没一会儿颊面生红。
舒白予搓了搓指尖，将手揣进兜里取暖。
心头躁意难消。
他踢着路边的石子，烦躁地啧了一声，折身走进便利店。
“一包烟，随便什么牌子，谢谢。”
烦闷的时候，舒白予喜欢一个人站在巷子里抽烟。
火星慢慢燃起。
舒白予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绯红的薄唇吐出烟圈，手指夹着烟送入口中。
黑暗中舒白予白皙的脸庞缩在衣领里，凉风吹过，火星燃得更红了。
舒白予盯着烟头，眼神逐渐暗沉。
其实他不喜欢抽烟的，第一次抽烟，是周迟野教的。
周迟野高二刚转过来的时候，很不服管教，天天带头逃课不学习。舒白予身为班长，便被委以重任，监督并教他学习。
学校领导最头疼的刺头一个，谁也管不住他，偏偏他爸给学校捐了楼，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儿子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但周迟野的成绩，说难听点，在试卷上放把米让鸡啄，考的分都比他高。
舒白予接近他，督促他的学习，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塞了根烟进嘴里。
第一次抽烟的他，猝不及防被烟呛了一嘴，狼狈地咳嗽起来。
周迟野笑得蔫坏，故意把烟圈吐在他脸上。
“哟，好学生不会抽烟呐？”
舒白予记得自己当时是直接伸手把他烟掐断了。
周迟野不满有人挑衅自己。
“好学生”舒白予扭着手腕，冷脸和他打起来。
赢的自然是舒白予。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出现的地方，周迟野不敢抽烟。
没想到一晃八年过去，他自己倒抽起来。
舒白予扯起嘴皮嘲笑。
冷风灌了进来。
一根烟也快到燃尽。
舒白予碾灭烟头，点开打火机要抽第二根。
黑暗中，一双大手倏然捂住他的嘴。
身子被大力往后带过去，重重砸进一堵结实的肌肉上，淡淡茶香飘过，很快就被他的烟味搅碎。指间的烟被人抽走，打火机坠落地上熄灭，下巴亦是被人捏住，舒白予被迫扬起头。
熟悉的吻凶狠地落了下来。
他吻的又急又狠，唇齿相撞嗑破了嘴皮、舌尖，铁锈味瞬间弥漫唇间。
又糅杂着烟味。
舒白予不喜欢这个味道，挣扎着想躲开。
这一动作彻底激怒男人。
紧箍的大掌轻轻一捞，舒白予转了个身，仰头的间隙，看清了他的脸。
周迟野。
粗粝的手指轻柔擦掉他眼角的泪。
周迟野伸手遮住他的眼，吻的动作更猛烈了。
长驱直入。
攻略城池。
舒白予起先还挣扎着，后面就不动了，慢慢沉溺其中。
直到炙热的大掌伸进他腰窝。
舒白予浑身一激灵，彻底清醒，拽下他的手不让他继续。
“周、周迟野……你听我……唔！”
男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双手掌住他的脸颊，轻柔托举，吻变得温柔、变得怜惜。
半明半暗的巷子里，啧啧水声愈演愈烈，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皎月从树梢间探出，一缕斜入的月光洒在缠绵的两人身上。
良久，周迟野终于放开他。
舒白予以为自己得救了，刚张嘴想说什么，触及男人沉冷的目光，瞳孔深处甚至有一点郁色。
周迟野半靠在他身上，故意贴在他耳边喘气，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他耳根、脖颈。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
周迟野不打算忍耐。
“周迟野……”
舒白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周迟野扛起来放在肩上。
大步流星朝巷子外走。
“等等——”
他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啊！
周迟野啧笑一声，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他脸上。
舒白予：“……”
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放我下来！”
周迟野力劲很大，这一点舒白予比谁都深有体会。
男人禁锢他的手固若金汤，舒白予使劲掰都掰不动，反而听到他类似嗤笑的声音。
啪！
男人的大掌不轻不重拍下来。
舒白予身子直接僵住，冲天羞意席卷脑门，什么也顾不上，埋头就是藏。
周迟野竟敢打他屁股！！！
夏特助将车子停在路边就离开了。
舒白予被他扔进后座里，趁他坐进驾驶座爬起来就要跑。
车门被锁死了。
后视镜里男人的眼神带着侵略，势在必得地盯着舒白予无谓的挣扎，唇角翘起弧度，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舒白予知道他那个眼神代表什么。
身为作家，太懂他眼神的含义了。
“舒白予。”周迟野嗓音微哑，带了点别的味道，“你跑不掉的。”
舒白予彻底放弃挣扎，翘着腿好整以暇瞪回去，眼波流转，勾人不自知。
“谁说我要跑了，就怕某人到时候成了m男”
周迟野不说话，眸色沉沉盯着他。
“呵。”
“那就……拭目以待。”
*
嘭！
玄关处的鞋子踢得七零八乱。
舒白予被压在门板上，呼吸尽数被人掠夺，猛烈的吻霸道占据所有空间，试图在他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向所有人宣誓他是自己的人。
烟酒味混杂在唇齿间。
舒白予实在受不住这种味道，双手抵在他胸前把人推搡开，满脸嫌弃看着埋头啃自己脖子的男人，男人纹丝不动，气得舒白予一把薅住他的头发。
周迟野顺从地扬着头，脸上欲色难灭，瞳孔幽深处似燃着一把火，想要将他一同点燃。
“臭死了，去洗澡！”
周迟野不满，又要低头啃。
舒白予毫不客气扯着他的头发，语气不善：“还是说你想睡大街？”
“……”
男人沉默，幽暗的眸子沉沉盯着他的眉眼，确认他没在开玩笑，眉峰一耷，顿时凶狠地扑过去。
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舒白予吃痛：“周迟野你属狗的啊！”
男人哼哼唧唧，无情抽离身子。
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所有光影。
男人居高临下注视他，指腹抹过他被吻的发肿艳红的唇，喉结轻轻滑动，按耐住自己的冲动。
染满欲望的声音暗哑又低沉，挠得人耳朵发痒。
“我属不属狗，你还不清楚吗？”
他就是舒白予的狗，被抛弃了也只会可怜巴巴坐在原地，等待他可怜自己回头看一眼，随便给颗甜枣，就眼巴巴凑上来。
心脏微微抽痛。
周迟野敛去那些情绪，轻车熟路走进浴室。
舒白予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模样，再次眯起眼怀疑上次周迟野根本没有醉。
灯光下舒白予的皮肤照得白皙透光。
唇间艳红糜丽又蛊人。
舒白予靠着玄关，准备摸根烟。
“舒白予，拿条毛巾给我。”
噌！
打火机燃起一簇火。
舒白予撩起眼皮，淡淡道：“浴室不是有么，怎么，你嫌弃我？”
浴室里传来男人沉闷的低笑。
舒白予不明所以。
“你不是最嫌弃我一身臭汗的吗？”
“……”
舒白予认栽，拿了条新毛巾站在门口，手臂微抬：“拿去。”
浴室门骤然大开，湿漉漉的大掌攀上他的小臂。
猝不及防下，舒白予被他拽进浴室。
花洒兜头淋湿全身。
浴室里热气蒸腾。
舒白予清楚看到他嘴角勾着的坏笑。
他故意的。
男人伏在他耳边，湿热的舌尖舔过耳垂，闷笑开口：“一起洗啊，舒白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