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街边上一溜卖气球卖花的小贩，每对来往的情侣脸上都带着笑容，少有落单的。叶霖看着喜气洋洋的人们，也放松了心情，相似的幸福总是让人动容，虽然他从不考虑恋爱结婚，但是……但愿这些人都是真心相爱的。
叶霖偷眼看了看莫行云，对方认真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还注意替他挡住来往人群的碰撞，保持着合理的距离。确实，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内里也是有点温柔的。
“想吃？”
莫行云见叶霖似乎在望着街边的小吃，许多做成庸俗爱心状的棉花糖，以此来提高售价，也不知道到底干净不干净。
“等会我让助理带些咖啡糖，这里的不干净。”
叶霖没想到对方在这里氛围里居然考虑的是糖干净不干净，他摇摇头，走过了这条拥挤的小街，他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似乎是迄今为止，莫行云跟他说过的最长的话，足足有二十九个字！
一直走上台阶，进了民政局，叶霖见莫行云把手机收起来，他也严肃起来。他们先被领去了拍照片，叶霖才知道为什么莫行云要专门带他去买这西装，毕竟是结婚照，就类似于工作时的工作照吧，不得正经些么。
“哎，两位新人靠得近一点，笑容哈，露出笑容。”
叶霖凑近了一点，他忽然闻到了淡淡的沉木香，似乎又夹杂着树叶的清新，一瞬间让他想到在植物园里写生的日子，他笑了笑。
“这位alpha不要这么紧张，背绷得太直了——哎，对，就这样！”
莫行云原本以为对方不会故意靠近，没想到叶霖还真就靠过来了。
空气中嘈杂的香味都被一股淡淡的橘味给掩盖，他确认了……这味道，确实是叶霖的信息素。
“哎，好，再亲密一点，靠着可以的。”
肩膀上一点重量，叶霖靠了过来。
莫行云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忽然很想吃橘子了。
“咔嚓——”
摄影师满意地为两位新人留下结婚证件照。
他们直接被领到登记台，登记台里服务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首先为两人的颜值眼前一亮，然后不可思议地睁大眼，重复他们的名字：
“莫，莫行云？叶霖……抱歉，我，我在确认你们的身份。”
叶霖点头，他敏锐地觉察到小姑娘眼中的不可置信，也许她也在网上刷到了哪些谣言？或许她在惊讶莫行云为什么要和自己这样的人结婚？
“两位可以把证件交到这边来，在表格上填写签字，请问需要测验信息素契合度吗？”
信息素的契合度越高，两人在身体心理上的吸引力就越强，以往社会中的omega甚至因为没有抑制圈的发明无法正常地自由活动，因为契合度越高的两人就越容易诱发情动，甚至可能会引起社会骚乱。
不过如今社会发展了，抑制圈和抑制剂的产生，让人们能够摆脱信息素的困扰，自由择偶。叶霖知道叶凡明和覃素婷就是信息素配对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两人迅速热恋闪婚，生下了大哥，但现在又怎么样呢……为了维持业勤对外的形象，还做着一对貌合神离的恩爱夫妻给外人看罢了，实际上两个人都各自有了新家。
信息素配对，就是可笑的爱情笑柄。
叶霖刚想拒绝，莫行云忽然开口：
“测测吧。”
那服务台的姑娘极快地应了声，从台子里推出个器具，让他们把手指放上去。叶霖只觉得指尖一痛，空气中飘出淡淡的血腥味，他闻见自己的信息素橘子味，同时又闻到那股沉沉的木香。
“滴——”
“百分之百！”
女孩子惊呼了一声，其他的工作人员闻言也纷纷侧目。
虽然说大家早已对信息素高契合度祛魅了，但百分百契合度还是少有的啊！一年里来登记的那么多新人，也不一定遇得上一对！
“天选的恩爱夫夫啊！”
“太羡慕了，听说契合度越高，越容易受对方的吸引。”
“哇塞，那没有抑制剂的话，不是随时随地都会有发情期？”
莫行云扫了眼那些忍不住讨论起来了人，他的威势太强，那些人都闭了嘴，不过眼里还闪着八卦的光芒。那服务台的小姑娘也接过两人的表迅速登记起来，只有叶霖看了眼莫行云，忍不住心里恍惚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契合度？
难道他之前觉得莫行云好，都只是信息素在作祟？
“走吧。”
两本代表着他们合法关系的小红本，被两人分别拿走手里，他们走到房间门口，大厅里乌泱泱的，似乎比他们进来时还要拥挤。
莫行云转头看向叶霖：
“你如果有喜欢的人，我们可以提早停止合约。”
“哈？没有。”叶霖摆摆手上的红本子，有些失笑，“莫先生，我们的合法关系才开始这么一会呢，我会认真遵守我们的合同。”
他顿了顿，想到在网上看到的谣言，补充了一句：
“我相信莫先生也能遵守合同的。”
莫行云满意点头，他轻咳了一声，那些原本拥挤在大厅的人都朝着他们过来了，他伸手虚虚地拦住叶霖：
“别害怕，很快结束。”
“什么？”
叶霖还在发懵的状态，那群人走近来，他才发现他们居然都是记者！不仅有娱乐花边记者，叶霖还看见了A市的本地电视台和围脖的媒体牌子，这，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人啊？
“莫总裁，听闻您的花边新闻，您今日现身于民政局是否代表那些花边新闻都为假，而您与身边这位是合法真爱夫夫？”
“没错。”
“莫先生，传闻您曾经有恋人是张家的潇潇小姐，而您和她的恋情属实么？网上的谣言是真的？”
“不属实，我的爱人是我的初恋。”
叶霖被这场景惊呆了，那些长短的摄像头和话筒就这么伸在他们跟前，莫行云的每一句话都被扩音了，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站在灯光下，向所有人澄清，所有错误的谣言。向所有人证明他的清白。
叶霖的心仿佛被一块柔软的丝绸轻轻擦拭了一番，那些摄像头和话筒就像是丛林灌木中长出的黑莓，直勾勾地伸向自己。
只要他有勇气说，那些听到谣言的人，也会知道真相。
“那么请问莫先生的爱人，叶先生，传闻您在学校作品有抄袭别人的嫌疑，是真的吗？”
黑莓纷纷转向，叶霖眼前有些花，只要他再有勇气一些……站出来，说出来，大哥不能保护他一辈子的……但同时叶霖也感觉喉咙里鼓胀着什么东西，热乎乎地往脸上冒，让他有些无法应对。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叶霖的肩膀紧紧搂住，同时也防止了他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腿软的事。莫行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没有作弊，当年的事已经澄清。”
“如果再有诋毁我们名声的谣言，Molly集团法务将承办起诉业务。”
斩钉截铁的声音，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保护。
叶霖闻着莫行云身上那股淡淡的森林香味，他手忙脚乱地要从对方怀里出来。正在这时，听见旁边一个高瘦的男人，带着笑意开口了：
“来来来，辛苦大家都跑一趟，这是我们莫总给各位报销的车马费，钱不多，大家也算是见证了莫总和叶先生领证，蹭蹭喜气哈，见者有份。”
叶霖站住了脚，他忍不住又偷瞧一眼莫行云，对方如今站在那儿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他安排的。不过那些红包的厚度，看起来都是万起步的……这可真是有钱啊。
记者和摄影师们问了问题，又领了红包，很快就散去了。旁边的发红包的助理过来了，是个很精干的beta，他朝着叶霖点头道：
“叶先生，接下来总裁要去谈合同，所以我安排了另外的人送您回去，我是莫总的总助，我叫王复，辛苦您了。网上的事已经根据莫总的要求安排下去了，您还有其他要求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叶霖接过王复的名片，他望了一眼，莫行云已经走出了大厅。他犹豫了片刻：
“王先生，麻烦您替我谢谢莫先生，还有……马上就要吃午饭了，莫先生……”
“总裁还没吃午饭吗？那我马上安排签约合同后吃饭。”
叶霖点头，王复说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他捏着红本本，还有王复的名片，上面有对方的邮箱和绿泡泡。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叶霖眨眨眼，是奥利弗来的消息：
“你是去结婚了？！看看新闻，你们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叶霖坐在民政局大厅的红沙发上，深深呼口气，再次打开围脖和绿泡泡，有关他的热搜全都撤了下来。只有一条#Molly总裁大肆示爱，今日结婚#后面跟着“爆”，点进去全是刚才采访的切片，还有长文描写两人的恩爱往事……
校园相识、毕业求婚、顺利结婚……这，这都什么时候就编好的稿子啊？刚才不是还在这里收红包吗，这也太快了吧。
叶霖看着那些视频里，莫行云将自己搂住，脸色沉静地撇清和他人的关系，说他们的夫夫关系好，看得人面红耳赤。下面的评论也比之前的友好多了：
“这就打脸了吧？刚才造谣人家omega的是不是该出来道歉啊？”
“我看就是嫉妒，嫉妒爱情！”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镜头里的两人简直绝配么？没先到总裁以前对外都那么冷淡，今天居然霸气护妻。”
“是真爱无疑了，上午谣言飞起，今天中午就领证了，还有那么多媒体蹲到了，谁信是巧合啊。”
叶霖看着许多说羡慕的言论，伸手捏捏发热的耳垂，闭上眼睛，努力使心潮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