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大夫重新为谢云期诊断后开了几副药便离开了。
屋内,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饭菜。
苏卿言吃了一口饭,便放下筷子,拿起一旁谢云期的筷子,轻轻夹起一筷子菜,喂到他嘴边。
谢云期微微皱眉,说道:“言言,其实不用这样的,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他便动手自己夹菜,可动作间牵扯到伤口,发出微弱的疼痛闷哼声。
苏卿言见状,生气却又温柔地把他的手拉下来,说道:“谢云期,受伤了就是受伤了,不必勉强自己。”
谢云期却一脸担忧:“可是我不想累着言言。”
苏卿言认真地看着他:“你受伤了累不累?我没关系的,但你这伤口不能再旧疾复发了。”
谢云期低下头,小声嘟囔:“那么这几天可能要老烦言言照顾我了。”
坐在一旁的江泽终于忍不住了,提高音量说道:“少爷,谢公子,你们两个可以注意一下我吗?我不是空气,我是活生生的人,尊重,拜托,尊重我还在吃饭呢!”
谢云期像个受惊的小猫咪,委屈巴巴地看着苏卿言:“言言,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苏卿言眉头一皱,转头对江泽说道:“江泽,你不要这样对他,他是个病人,你不能这样凶他。”
谢云期又赶忙附和:“言言,都是我的错。”
江泽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暗自腹诽:之前不觉得这个谢公子像个绿茶,现在他觉得他妈真像个绿茶。
想着,还一直瞪着谢云期。
谢云期被瞪得害怕起来,用手牵住苏卿言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言言,我好怕呀!”
苏卿言抬头瞪了江泽一眼,然后马上安慰谢云期:“谢云期,不要怕他瞪你,我就帮你瞪回去,乖,吃饭。”
谢云期听话地点点头:“言言说的有道理,我听言言的。”
苏卿言拿起筷子伸到谢云期的嘴巴旁,轻声说道:“谢云期,乖一点,张开嘴巴吃饭。”
谢云期听话地张开嘴巴,一口吃下饭菜。
江泽只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像是被闪到了。
他马上起身,用筷子夹了许多菜,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苏卿言有些惊讶道:“江泽,你要干什么?”
江泽回头说道:“少爷,我感觉我眼睛有点疼,我想出去在外面吃,对了,不用你说,我知道我自己会去洗碗。”
苏卿言无奈地说道:“江泽,这几天要辛苦你了,没办法,他病了。”
谢云期蹭着苏卿言,撒娇道:“言言,饿饿。”
苏卿言拿起筷子说道:“谢云期,等一下。”
谢云期乖巧地回答:“好的言言。”
苏卿言看着谢云期那副撒娇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人虽然有点肉麻,事情也爱纠缠人,但比不上这样纠缠呀。
谁让他受伤是因为自己,而且他又不在意那个事情,还不给孩子一点好脸色看,孩子会被逼疯的。
谢云期开心地看着苏卿言,说道:“言言,我生病你就对我这么好呀,真的想这个病一直生很久很久。”
苏卿言夹起一个菜,说道:“谢云期,不要说胡话,身体安康才是好的,来,张嘴。”
苏卿言就着一口一口地喂着自己,再一口一口地喂着谢云期。
终于,饭吃完了,两人都饱了。
苏卿言关切地问:“谢云期,你还饿不饿?”
谢云期摇头晃脑,模样乖巧:“言言,我已经吃饱啦,是你把我喂饱的。”
苏卿言长舒一口气:“我祖宗可算吃饱了。谢云期,接下来做什么?”
谢云期眼眸亮晶晶的:“言言,这时候你该陪我去书房读书。”
苏卿言站起身,伸了个惬意的懒腰:“谢云期,时间不早了,咱们这就去。”
谢云期轻轻说道:“言言,牵我的手。”
苏卿言这才想起,谢云期晚间受伤,心里难免有阴影。他伸手轻轻握住谢云期的手,温热而有力。
谢云期咧嘴一笑,开心地牵紧了苏卿言的手,随后缓缓起身。
两人并肩前行,脚步默契又安然。
苏卿言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开口问道:“谢云期,你读的都是什么书呀?”
谢云期神色坦然,语气笃定:“言言,我看的都是圣贤书。”
苏卿言挑眉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谢云期,我也读过几年书,要不要我考考你?”
谢云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说道:“言言,快夸夸我吧,我倒要看看自己哪里还不会。”
苏卿言收敛笑意,眼中闪过一丝认真:“那么好,如果有人了解并重用你,你们会如何实现抱负?”
谢云期不假思索,朗声答道:“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苏卿言心中暗暗赞叹,却仍不肯罢休,接着追问:“谢云期,如果你再答出另一个答案呢?”
谢云期略一思索,便不疾不徐地吟诵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苏卿言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欣赏:“谢云期,你很聪明,但不要太骄傲,我再考你一下。”说着,他的思绪飘回到曾经读书时,夫子曾经考过自己,那些问题至今难忘。
谢云期看着苏卿言陷入思索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言言你就使劲考我吧。”
苏卿言沉吟片刻,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口问道:“圣贤与恶谁重要?”
谢云期不慌不忙,引经据典答道:“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苏卿言仍不甘心,继续追问:“用上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对下联。”
谢云期胸有成竹,脱口而出:“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苏卿言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几分执着:“若你说‘心外无物’,这花在深山无人处开花凋零,和你的心有何关系?”
谢云期眼眸一亮,不假思索地答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苏卿言无奈放弃,轻轻摇头:“谢云期,我知道我刚才也算是白问了,你有没有看过话本子?”
谢云期一脸疑惑,他自幼熟读诗书典籍,从未听闻“话本子”一词,摇了摇头道:“言言,这可真是难住我了。”
苏卿言看着他那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心中一动,说道:“谢云期,没事儿,以后会看的,不过我觉得还是算了,毕竟这东西也算是小时候看的。”
谢云期好奇心大起,急切地问道:“所以言言,曾经看过吗?可不可以跟我讲讲?我真的好期待听一下。”
苏卿言看着谢云期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一软,点头道:“谢云期,好的,让我们走进书房,我认真给你讲。”
谢云期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真诚地说道:“言言,你真好,要不然这个东西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
苏卿言心中不免升起一阵心疼,温柔地看着他,说道:“谢云期,没事儿的,以后你不知道的东西,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告诉你。”
谢云期睁着好奇的眼睛,认真地询问道:“真的可以随时来问你吗?言言?你不会嫌我笨吧?”
苏卿言认真地点点头,语气坚定:“谢云期,你很聪明伶俐,方才那几个问题你都会,这只是你从小没接触过的,不过你以后都会知道的。”
谢云期眼中满是感动,深情地看着苏卿言,说道:“言言,有你真的很好,很好。”
终于走到书房跟前,苏卿言率先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谢云期跟在身后,轻轻将门带上。
苏卿言走到那张能容两人并坐的塌前,谢云期自然地在一端坐下。
苏卿言则在对面落座,两相对视,氛围静谧又温馨。
谢云期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开口道:“言言,可以跟我讲讲话本子里的故事吗?”
苏卿言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好呀,但要安静些,别激动,小心扯到伤口。”
谢云期忙不迭地点头:“言言,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
苏卿言嘴角微微上扬,笑道:“那么,故事开始了。”
“从前,有个叫王祥的小男孩,他自幼孝顺。然而,他的继母待他极为严苛,常常指派他干繁重的活计,还动辄打骂,即便如此,王祥毫无怨言,对继母始终恭敬有加。
有一年冬天,继母卧病在床,有气无力地说:‘唉,要是能喝上一口鲜鱼汤就好了……’彼时,外面冰天雪地,河水都冻得坚固无比,根本无法抓鱼。
王祥听闻,毫不犹豫地跑到河边,迅速脱下棉袄,径直躺到厚厚的冰面上,他满心想着:‘我得用身体的热气把冰融化,给娘亲抓鱼吃!’
神奇的是,冰面竟渐渐融化,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两条大鲤鱼从水里跃出,王祥喜出望外,赶忙抱着鱼往家跑,煮了一锅鲜美的鱼汤,继母喝下鱼汤后,病很快就好了。
从此,继母被王祥的孝心深深打动,对他态度大为改观,一家人自此和睦相处。”
苏卿言讲完,微微一顿。
谢云期却没吭声疑惑道:“言言,不继续讲了?”
苏卿言轻笑:“谢云期,已经讲完了呀。”
谢云期一脸茫然:“是什么故事?”
苏卿言无奈地笑了笑:“谢云期,这是《王祥卧冰求鲤》的故事。”
谢云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眼睛一亮,好奇地问:“言言,除了这个故事,还有别的故事吗?”
苏卿言轻轻摇头:“谢云期,还有好多好多故事呢,不过你或许都忘啦。”
谢云期急切追问:“我忘了什么言言?”
苏卿言笑着伸出手,轻轻敲了敲谢云期的额头,笑意盈盈道:“谢云期,你该认真读书,等考取状元,以后才能带我过上好日子呀。”
谢云期认真地点头,语气坚定:“言言,我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我一定会认真读书的。”
苏卿言莞尔一笑:“谢云期,快去吧!”
谢云期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言言,我可以把我的书,就是我平时读的书,放在你旁边看吗?”
苏卿言微微一怔,旋即露出温柔的神情:“谢云期,不必试探,当然可以呀,这可不是什么大事。”
谢云期顿时开心得直点头:“言言,你说得太对了,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他起身从自己的书桌上搬来几本书,放在塌上的小桌上。
塌面宽敞,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
苏卿言看着谢云期,眼中满是关切,柔声问道:“谢云期,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谢云期忙不迭地摇头:“不痛的言言,你不用担心。”
苏卿言沉吟片刻,说道:“那么就请麻烦你去帮我拿纸和笔墨来。”
谢云期应了一声:“言言,好的。”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便将笔墨纸砚放置在苏卿言面前,随后回到自己位置,拿起书认真看了起来。
苏卿言拿起笔,蘸了蘸墨,把纸铺平,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至于画的是什么,无人知晓。
谢云期看似认真看书,实则不时用余光偷瞄苏卿言,见他低头专注,唇边悄然浮起一抹笑意。
苏卿言有所察觉,转过头,拿起笔,微微弯头,与谢云期四目相对,轻声说道:“谢云期,看书可得认真一点哦。”
谢云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苏卿言静静地画着画,他本身长相俊美,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觉得他笔下的画定然也是极好的。
时光悄然流逝,许久之后,苏卿言终于放下手中的笔。
此时,谢云期正沉浸在书中世界,猛然察觉到苏卿言的动作,便也放下了书,眼中满是好奇,开口问道:“言言,你是在写什么还是在画什么呀?现在是不是已经完成了?可以给我看看吗?”
苏卿言唇角微微上扬,眼中藏着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反问道:“谢云期,你真的想看我画的吗?”
谢云期不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