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忆白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忘了拿电动车钥匙。”又去厨房打包了垃圾,匆匆下楼。
金途看着被骤然关上的门,这题有点超纲了,她得借助一下现代科技的力量,在浏览器搜索框中输入:一个女人应该生气但是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头盔的锁扣“咔”一下扣上,电动车又往后倒了几步,龙头左转,右手微拧给点动力,连忆白骑着新买的电动车徐徐出了小区。
额前的一缕,钻出了头盔,风吹在脸上痒痒的,她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右手直接把速度拧到了最大。
论文答辩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中途她虽然道歉了好几次,但是不打算再改动原先的代码了,毕竟老师给的也只是建议,她可以选择不采纳,只要论文查重没有什么问题就大差不差。
在和其他室友道完别以后,她才开始真切地体会到,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学校商业街里卖的麻辣香锅的香味,穿过了马路,穿过了围墙,也穿过了她的青春。
那就去给金途带一碗吧,她肯定是爱吃的,虽然她骗了她。
金途没有坐在往常她坐的沙发位置,和她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吃黄鱼干,电视里还在放着《动物世界》。
连忆白把麻辣香锅放在桌子上,招呼她过来吃,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一样。
反正这么多年,她的情绪都是这样过来的,努力成全身边的每一个人,配合他们的情绪演出,假装懂事,假装无事发生,用自己的自尊去给别人的不在意当台阶,习惯了。
反正也没有人会特别考虑到她的心情,也不是什么会影响世界末日的事情,不是吗?
她撕掉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磨掉倒刺后,递给了金途。
“真好吃~”金途夹了一筷子,眼睛弯弯。
连忆白神色恹恹,吃了几口,就开始打哈欠,喝完一大杯冰水,“我先回房睡觉了。”
实际上,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们都没有什么损失,金途化做原形还是人形都是她自己的自由,根本没有必要和她解释什么。
她无意识用大拇指的指盖划拉着食指指尖,从客厅到次卧门口只有几米远,她的腿上却像灌了铅,在沙漠里行走,等绿洲。
金途低头吃得很认真。
是的,她就知道她会爱吃,还特意给她加了些自己在学生时期从来不舍得加的虾,那时候觉得很不划算。
她应该开心,金途爱吃自己买的东西。
“哗啦~”房间内的花被开门的风带得倒下,金途突然大声朝她喊:“色泼瑞子!”
应该是“Surprise”,她目前对英文的了解和发音还有些欠缺。
连忆白对花粉并不过敏,但是此刻呼吸有些急促,快喘不过气了:“晚安。”声音有点抖,反手就把卧室门给快速关上。
她还没有处理过类似事情的经验,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湿哒哒的,心里的湿意漫出了眼眶。她其实很少哭,因为觉得眼泪没有什么用,可这无用的眼泪第一次灌溉了她的灵魂。
她躺床上频繁翻身,又觉得没有那么困了,坐起来开始看花。
是各种各样的花搭配起来的,五颜六色,有向日葵,有郁金香,有白百合,有黄玫瑰,还有风信子和红玫瑰…
其它的花,连忆白就不认识了,没有人给她送过,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接受过谁递过来的花。
是不是要弄个花瓶养一养?可是花期总会过,花也总会谢。
她又突然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焦虑中,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处理这些花,才能显得自己更加珍视和珍重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干脆趿着拖鞋,出房间来找金途了。
“你买的花吗?”
“你喜欢吗?”金途擦了擦嘴,指了指冰箱,让她给她拿可乐。
她面无表情给她拉开易拉罐,将可乐递过去:“人类间送花一般是情侣之间。”
金途拿起手机,点开了上午搜索的网页拿给她看,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如稚子一样单纯的眼神看着她开口问:“因为你不想和我做情侣吗?”
连忆白现在感动全无,话题不知道怎么突然走向了这么诡异的发展。
抽屉里放着的那对浮雕银镯,光芒闪烁,突然间像有了生命一样,飞起缓缓往她的手腕上套,看来“王姨”已经去世了。
“以后就叫你们小刘和小张吧,你们看起来年纪比我还小。”连忆白开口。
她们没有意见,能在死后和爱人团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跟着连忆白做了鬼修以后也有机会变强,运气如果再好一点,说不定还能被地府招募呢。
连忆白找舍利子也需要一些助力,有两个鬼修能帮忙再方便不过了。
想到还要找舍利子,连忆白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翻出了放在黑色双肩包里的册子和金途一起看了起来。
有些地方还挺远的。交完这个月的房租,杂七杂八又花了一些,这两单挣的钱也不过才剩了个三千来块了,交通费都不够。
又打开抖音看了一下,目前她只发了一个视频,不到1000的粉丝,带货估计也卖不出去。
“嗯?不是骗子吧?”有一条新的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直播探险助理,欢迎回复,价格好谈。点进了对方主页,是一个流量大V,IP在苗疆,看着是不像骗子。
连忆白回了消息。敲定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对方直接转了3000给她包了来回机票,左右她也不亏,刚好有一颗舍利子就在苗疆那边。
“我要去苗疆出差几天。”
“我也去。”不假思索。
“离了我,你是吃不下饭吗?”
连忆白表现出了往常没有的坏脾气,她是要去找舍利子的,可能会遇到未知的困难和危险,上次遇到的鬼打墙,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也和那些舍利子的消息有关,她不能因为自己就把金途置于那种危险的境地。
“是吃不下。”金途依然是笑望着她。
连忆白有些无奈,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金途却正色道:“凉煦烟说,我遇到的都是我的命数。”
“凉女士还说了什么?”连忆白要被气笑了。
金途一本正经回复:“她说让我跟着你,我长得会更快。”
连忆白又不是人参精,不再管金途继续瞎诌什么,最终还是同意了一起出发,到时候就说是助理吧,她毕竟是狐狸应该有自保能力。
有了前车之鉴,在金途准备往行李箱里放一大堆黄鱼干的时候,连忆白及时阻止了,这次出门跨了好几个省,带太多行李很不方便,这次金途和她共用了一个行李箱。
金途也不反驳,拿着咸鱼干又去客厅看电视了,把事情全权交给了连忆白。
等她从外套叠到长裤,长裤叠到内搭,金途还是在客厅没有回来。
连忆白有些无所适从,内心反复斗争:“内衣内裤,我是直接叠好给她装进去呢,还是等她回来再自己叠?”
她的思绪绕地球三圈,手上动作无意识的一点没停,等金途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叠最后一件有花边的蕾丝内衣。
金途进来时,就看到连忆白拿着她的内衣正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