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途蹲下,把地上的珠子捡起递给了连忆白,红色透明的珠子,是染了血的琥珀。
“千年沧沧,万类有命……”突然传来的齐声诵声,在她们的头顶上空回响。
搞不清楚状况的连忆白被金途拉着踏上了旁边的石阶,撑开了头顶暗室的石板。
“好亮!”在黑暗中摸索太久,她刚一探头就被外面的火光给闪到了眼睛。
她们此时刚好位于柴堆的中间,四周都被柴火围着,一个少女被绑在了中间的柴堆。
“祭!”戴着牛头面具的祭司一声令下,火把全部扔向了柴堆。
等金途关上了石板,连忆白才松开了捂住少女嘴的手。
“呜呜呜…”黑暗中一阵抽泣声断断续续响起,发抖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害怕和克制。
连忆白递过一张纸巾:“你们寨子还没有普及义务教育吗?村民还不知道杀人违法吗?”
女孩在巨大的恐惧下稍微冷静了下来:“一开始,不是活人祭祀的,听奶奶说最早的祭祀是椎牛,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选拔苗女,被选上的就要被这样活活烧死,以表达对神的敬意,祝愿来年风调雨顺…”
远处的脚步声从远到近,戴着牛头面具的祭司突然拿着火把出现在了山洞。
“你们居然敢破坏我的神像,我的祭祀!”
手一挥,牛头上笼罩的血雾就直直朝着连忆白她们袭去。
她用愿力蓄力出了白色水墙,挡住了血雾,小刘小王也顺着感应从银镯中飘了出来。
“师父!”小王突然朝牛头祭司飘了过去,她不敢相信从前开朗仗义的师父,居然为了一己私欲,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阿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牛头祭司突然吐出一大口血。
洞中牛头上的舍利子已经被拿走,她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了,面具从中间裂开,佝偻着背,露出苍老的面容,浑浊的眼珠隐隐约约透出一丝无可奈何,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迅速低头。
差一点,她就可以得到真正的永生了。
在清澈善良的少女们身上所残留的神性是最多的,凑齐了这最后一个,借着舍利子,以后她就可以获得真正的永生了。
可惜了,但也不算太可惜,反正她的一辈子都在可惜,总是在晚一步。
苗疆的浮雕银镯哪里是这么容易打的?天真善良的苗女在那几年不藏私的教导下,把自己的私心也带了进去。在无数个彻夜未眠的夜晚,她对着月亮和神明,偷偷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但心上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别人。
苗女又熬了几年,久到已经数不清时间,心上人自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怎么连招魂都招不到!”尾音有些不可置信的绝望,她数不清多少次的招魂秘法,通通都以失败告终。
一年又一年,心事变成了执念,她怕自己的时间不够用,竟萌生出了要永生的念头,一错就错了这些年。
“噗…”祭司念上心来,又吐了一大口血,从喉咙里挤出:“阿妹,祝好!”身体直直倒在了地上。
溃散的灵魂变成星星点点,包裹住牛头散出的红色血雾,她祭祀了自己的灵魂,让死去的少女们重新投胎,有一个好的转世。
“魂飞魄散了。”连忆白开口。
小王在为师父心疼和惋惜,小刘在旁边哭得凄惨,鬼叫一阵一阵的,快要穿击连忆白的脑仁。
她捂住了耳朵:“停!”
小刘收住,小声抽泣又埋怨地看着小王,神色莫名:“她爱了你好久。”
“啊?”沉浸在刚失去师父的痛苦之中的小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是我师父,爱我本来就是应该的呀!”
“呜呜呜…”小刘闻言,扇了小王后脑勺一巴掌,哭得更大声:“更好哭了!”
连忆白在旁边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
倘若喜欢只是一个人的心事,只是单纯希望喜欢的人可以过得很好,那孤独地活着和被日日凌迟又有什么分别?
金途看着两只鬼短时间消停不下来,悄悄碰了一下连忆白的手背,示意将她们先收进银镯。
连忆白惨白着脸,将珠子放进了背包,轻声感慨:“只是一颗,就能这么厉害吗?”
另一边,金途捡起了裂开的面具,拔下头上的一根头发将面具重新缝合上,还带着她的一丝灵力,关键时刻也许会有大的作用。
精神萎靡的连忆白接过面具,轻轻拍醒了在地上已经哭晕过去的小姑娘,努力演出高人的感觉:“你刚刚已经被前任祭司指定为下一任祭司了,不过以后只能主持椎牛哦!”椎牛是她们最开始的祭祀仪式,没有活人献祭。
随后她又在四周拍了点有氛围感雅的花花草草,录了些片段当自己的短视频素材。
从山里出来以后,已经快四点半了,酒店只订了两晚,要是她们再不回去,明天行李估计都要被丢出去了。
“怎么一辆车也没有呀!”连忆白无奈叹气,她们在路边蹲了二十几分钟,打车也没有接单的,甚至就没见过一辆路过的车,这里实在是太偏了。
“喂?您好,我们被绑架,现已逃脱,需要帮助…”连忆白将半边身子倚上金途,索性直接打电话报警了,她真的完全没劲了。
警车开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了她们,由于不能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据,带她们做完笔录就让她们先回去了。
从派出所里出来,不到一分钟就打到了一辆车。还在车上的时候,连忆白就已经订好了外卖,实在是累得抬不起一个脚指头出去看看附近的风土人情了。
等刷开酒店的房门,金途才试探着开口:“你之前不是有做了录音吗?”
连忆白干笑了一声,耐心给涉世未深的小狐狸解释:“我们是外地人,并不确定和我们对接的人里面是否有他们的眼线,假设马上就提供了证据,可能明天就坐不上回去的飞机了,人类意外死亡的方法有很多种。”
换上了酒店拖鞋后,她就把自己像煎饼一样烙在了床上。她在剪刚才的视频,有几朵在角落的花开得很是顽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金途洗完澡出来,发丝上的水珠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滴,头发如果再湿一些,胸前的真丝睡衣可能就会完全贴上她曼妙的身姿。
“我的背上好像有点痛,不知道是不是被山洞里的虫子咬了。”金途湿漉漉地开口。
连忆白从包里翻出一个红色的药膏:“我给你看看。”
在苗疆,如果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重则可是会丧命的。
金途面朝对着她就要开始解自己的真丝睡衣纽扣,准备给她上药的人脸色爆红,转身,差点载倒在自己的床边。
“我帮你把背上的衣服撩起来看看就好。”
连忆白听到金途转身的动静又转了回来,撩她衣服的手还有些不自然的抖。
“嗯…嗯~”引人遐想的声音不断传来。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碰到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抢夺回自己的控制权。
“没…事,我有点…怕痒…”金途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
白皙的蝴蝶骨上只有一点青紫色,连忆白放下心来:“估计是在洞里不小心磕到了,这个药膏也可以擦,需要给你擦一点吗?”
手背上几条青筋明显,骨节分明的指尖沾着一点红色的药膏,往青紫处涂抹,晕开在光滑的皮肤上。
“嗯…嗯~”背上冰凉的触感,让金途忍不住再次发出喟叹。
连忆白睫毛颤了颤,试图转移掉自己奇怪的感觉,开始大谈特谈这个药的功效和反应:“这个药抹了一会儿以后可能后背还会感觉有点发热,都是正常的现象。”
金途并不觉得药效起作用需要多久,因为她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热了,而且不止是后背。
连忆白在卫生间把蓬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也没能盖住自己的心跳如鼓,刚抹过药的指尖在被热水冲刷后,变得更热乎了,指尖的温度烫得让她难以忽略。
这个澡她总共洗了89分钟,洗到自己在里面都感觉快缺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