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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缔宙者》2——99:万俟中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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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南回到鼎国境内,用草比赠予的钱银购了马匹。考虑到万俟中已在禺州称王,肯定戒备森严,要找他定然不易,不如先到他的老巢迷音谷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关于荣霞和细匀公主的一些线索。

这样想着,鸠南便不迟疑,策马朝着岑关方向奔去。

时令已是深冬,寒风挟着雪沙抽打在马鞍上,细密的冰晶撞在紫铜箫孔发出碎玉般的轻响。鸠南裹紧玄青呢绒大氅,特制牛皮武装带勒住劲瘦腰身。左侧三尺紫铜箫悬于麂皮鞘内,右侧微冲枪的金属部件裹着防冻鹿脂,腿侧枪套里装着新式手枪,枣红马喷出的白雾在鬃毛上结成冰珠。

他一路昼行夜宿,不日来到迷音谷。但见谷口牌楼拦腰折断,汉白玉基座斜插在雪坡上,裂口处垂挂的冰棱仿若凝固的泪瀑。门楼牌匾断成三截,最短的残片钉在冻土里,最长的一片倔强地刺向铅灰天穹。

鸠南靴尖踢开碎雪,冰碴中露出半块鎏金榫头——当年工匠镶嵌匾额时锤进的铜楔,楔面还留着锤击的凹痕。

朔风突然嘶嚎着掀起雪浪,牌楼残骸发出朽木将倾的呻吟。鸠南抬手遮住扑面冰沙,大氅下摆扫过残碑时,半截冻僵的乌鸦尸体从梁缝坠落,乌黑羽翼展开如破碎的丧幡。

走马入谷,魔音又起。鸠南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抽出洞箫从容吹奏,一曲镇邪玄音断续输出,瞬间将魔音压制。一切归于平常。他催马穿谷缓行游视,眼前景象一片狼藉,军营辕门化作满地碎木渣,冻透的牛皮帐裂口处垂下三尺冰锥。马厩石槽凝结着黄浊冰坨,冰层下沉着几粒霉绿的燕麦,像是时间凝固在饲料倾翻的刹那。军帐内半张白虎皮褥浸在冰水里,虎尾的金环扣锈出绿斑。案头冻裂的端砚里,半截狼毫笔杆封冻在墨冰中。火房灶膛里的积灰冷硬如生铁,焦黑的麻绳残段蜷曲如死蛇。

山坳深处的柴房蹲踞在阴影里,被齐根削断的生铁门环截面闪着寒光,断口处凝着层薄霜。鸠南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一棵枯树上,然后向柴房走去。推门时铁铰链发出锈蚀的悲鸣,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铁锈气钻入鼻腔。

他环顾扫视,忽见墙角草堆里有银芒刺目。近前细看,原是一支银簪钉穿冻硬的馕饼,簪尾深深楔入梁柱三寸。

这是母亲传给荣霞的雌雄咽气簪!鸠南心中一警,莫非荣霞曾被万俟中囚禁在此?他俯身拔出簪时,感觉簪体冰凉沁骨,看似寻常的簪尖闪着冷光,簪身布满纵横交错的刮痕,尾端三道深沟几乎将簪体撕裂。他捻起簪尾勾连的几缕乌发,发现发丝根部竟然沾着凝结的血痂,难道荣霞被万俟中给害了?一念及此,他顿时忿然,一拳砸在屋中承重的木柱上,马上感觉到柱上有凹痕,定睛看时,木纹里渐渐浮出峭拔如刀的字迹:我们必须为了孩子而活着。

荣霞有了孩子!什么时候生的?是谁的孩子?荣霞和她的孩子现在何处?而且“我们”二字,说明荣霞绝非独居于此,可另一个人是谁?开心公主还是其他人?她们都有孩子吗?削断门环者是想救她们还是想害她们呢?一连串问题让鸠南心急火燎,他要求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答案。

再说万俟中在宫中沉香浸玉几个月,阳元见亏,兴致渐减,眼见冰天雪地,大雪纷飞,他突然心血来潮,决定旧地重游,去迷音谷看看。

万俟家四姐妹虽然觉得迷音谷的人全撤出来了,星陨破坏的建筑也未翻修,里面没啥好看的。但万王提出要去,她们也不敢扫他的兴,便都违心地说她们早就想去了,毕竟在那里待了二十多年,山水有情啊!但是她们建议万王多带卫兵前往,确保安全,因为石稷初定,新旧交替,恐有旧朝余孽潜伏,欲行不轨。

“如今外夷崩颓,郝氏溃遁,四方平定,江山一统,谁敢逆天犯上,让他尝尝铁花生。”万俟中拍着腰间别着的两只鲁尔夸迷你型手枪道:“有四贵妃护驾,谅四海之内,能近我身者,难有其人。”

万俟风委婉道:“谢万王信任宠幸!然王泱泱鼎国之君,出游若没个阵仗,似显冷清。不妨带上一个卫队,也好有个气氛。”

万俟中知其用意,微笑以应。

万俟云、万俟雨和万俟虹见他答应,便齐声赞颂道:“万王神武!万王英明!”

次日一早,万俟中交代女儿万俟飒暂理朝政。他则领着姐妹四贵妃,在二十四名持枪警卫队员的簇拥下,宝骏豪车,络绎出宫。

京都晨雾尚未散尽,镶玉车驾已碾碎护城河冰层。万俟中闭目倚着紫貂软垫,玄狐大氅下双枪轮廓如蛰伏的猛兽。

二十四名卫兵踩雪踏冰,鲁式步枪排成流动的钢栅,雪光在枪管刻出冷冽的线条。

半月之后,队伍进入纳扎达瓦尼亚雪山。接近迷音谷时,前方出现一条雪坑。四姐妹跑到雪坑边观察了一下。万俟虹还跳到坑里确实了一下坑底的虚实,然后才叫警卫队员将王驾抬过坑去。

万俟虹留意到雪坑里有一具马骸。鞍鞯卡在惨白肋骨间,像给幽魂的献祭。她担心万王嫌晦气,便没吱声。

队伍来到坍颓牌楼前停下,卫队刺刀“唰”地结成半圆。万俟中从车厢下来,靴尖碾过柱基浮雪,马蹄铁轮廓在冰碴下幽灵般浮现。他微微皱眉,未露声色。

万俟云小声嘀咕道:“这里冰天雪地,该不会有人来过吧?”

万俟雨斜眼抬颏,一脸傲骄道:“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难道有人敢捣乱不成!”

万俟风和万俟虹也不答腔,浅笑着走进迷音谷。

辕门石槛在鹿皮靴下碎裂。万俟中脚步骤停,耳廓如蝉翼轻颤,却未闻到魔音,唯余寒风卷雪的呜咽在空谷游荡。二十多年来首度降临的寂静,比刀锋更割喉。是谁破了迷音谷音障呢?他断定有高人进入,却想不到是谁,但仍然不露声色。

旧中军帐牛皮帘“刺啦”撕裂。万俟中孤身立于冰尘飞舞的光柱下,灶膛冷灰被靴尖翻起。冻裂的砚台突从梁上坠落,“砰”地炸开满地墨冰,冰渣里蜷着几块枯草编织的鸟巢残部,底下压着半片褪色红绸,竟是摩顶党制作第一面荔枝旗时剩下的边角料。

此刻,忽然一声马嘶从深谷传来,空明中甚是洪亮。

“全面警戒!”万俟风低吼道:“谷里有人。”

“是的,谷里有人,而且是高人。本王去会会,看看是何方神圣。你们全部在这里候着,没我的命令别轻举妄动。”

万俟中吩咐完后,拔出双枪,踏碎冻土缓步前行,靴底的燕麦粒爆裂如骨碎。在灭高复鼎的战斗中,他早已通过机要处破译的敌方电文,知道了郝开心和荣霞被方欢掳走后没多久,就回到了高厦。一个做了空军司令,一个做了西海海军司令。且战败后两人都去了约归岛。目前情况不明。“莫非神秘高人是她俩的旧相好?要不寒冬腊月跑到这大雪封山、人迹罕至的迷音谷来做啥。”这样一想时,他忽觉心里猛痛了一把,方始明白自己的内心是深爱着她俩的,强占、虐待和软禁,只是对她们不爱他的疯狂报复。虽然这种表现爱的方式是完全彻底的伤害,但它实际存在。此次他千里迢迢来到迷音谷,正是出于对她们的愧疚和缅怀。他单独来会神秘高手,深层原因就是雄性之间本能的心理排斥,这样的排斥真实自然而且残酷。

万俟中沿着不甚明显的马蹄印,一直走到了他当年软禁郝开心和荣霞的柴房前。那拴在枯树上的枣红马见有人来,又是一声嘶鸣,震得枯树上的积雪纷纷下落,拂拂扬扬。

生铁门环的断口寒光凛冽,平滑切面映出他双扣在扳机上的左右手丹蔻指尖。

因超强的听力,风雪交加中鸠南也能发现有人进入了迷音谷。待万俟中他们进入旧中军帐时,就连对方来了多少人,有什么动静,说了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既然来了二十九个人,且有人自称本王,那么这个人当然就是万俟中了。况乎鸠南对万俟中的魔性嗓音记忆犹新,当然不会弄错。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到万俟中交代随从别轻举妄动,要单独来见自己,鸠南便在柴房里安静地等。

万俟中的脚步沉而不实,似有满腹心事,那他在想什么呢?鸠南不得而知。

门缝外玄青袍角拂过积雪,金线云纹在雪光里流淌如水波。万俟中各手一枪,停在离柴房门十步之外,低喝道:“谁在里面,出来见人。”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从柴房门口伸出来,雪照下闪着乌泱乌泱的蓝光,整体散发着生命收割机强大的压迫感。端枪徐徐走出的人素衣青氅,黑发飞扬!

“南哥!二十年冰雪竟冻不死你。”万俟中一看是鸠南,惊而不慌,哈哈笑道:“你这样还能活过来,非你有过人之能,而是天不我顾!故使事生。”

“狠兽人收,狠人天收。”鸠南面容严肃,语气平淡道:“万俟中,我知你不服,天不服地不服。你既不逞人多之强,我也不逞枪械之利。你我都把枪放下,还是以传统冷兵器决定命运吧。”

万俟中心知两样都讨不到便宜,也不争论,随手把枪扔在雪地上,并抽出背上长剑。

鸠南跟着把微冲和手枪扔到一边,并握箫在手。

双方对冲交手,谁知才一个照面,万俟中便被三尺八孔紫铜箫抵住了喉结。

“万俟中,你党毒后、杀继母、弑祖辈、诛弟兄、灭良臣、害先皇、无恶不作。今又窃国夺权、蠹政害民,是谓丧尽天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百死莫赎。现在说出荣霞和开心公主的下落,我留你一个全尸,否则让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鸠南厉声道。

万俟中并无惧色,反诘道:“鸠南,别惺惺作态,你虽道貌岸然,实是迷色嗜艳之斯文败类,才会对荣霞和郝开心始终耿耿于怀,可谓贼心不死。但念你我兄弟一脉相承,貌离却质似,途殊而志同,我今已享尽人间繁华,看淡生死,不妨把真相告诉你,也算对自己的灵魂有个交代。当年我将郝开心和荣霞捉回迷音谷并强行占有,直至荣霞生下爽儿,郝开心生下飒飒。因她俩始终不顺从我,我一气之下便将她俩软禁在柴房里;方欢一直与纪老实暗中勾搭。为巩固地位,她设计使十三岁的飒飒爱上纪老实并与他结婚,之后又哄着万俟家四姐妹跟她一起,以淫功致十三岁的爽儿脱阳而亡;我察觉事有蹊跷,派心腹江危守在送葬的路上,从路旁樟树上掷下枯枝暗杀方欢。谁知她早有准备,将女侍宁梳羽化作自己的模样去给爽儿送葬,所以江危砸死的是宁梳羽而非方欢;方欢见事情败露匆匆逃出迷人谷,临走时削掉柴房门锁掳走了荣霞和郝开心;江危带回方欢的尸首时,我看出来是替身宁梳羽,但没声张。我料到方欢这时候已逃得很远了,所以没追,也没必要追,因为她一走,迷音谷再无敢兴风作乱的人,我便不忧。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方欢把荣霞和郝开心带到哪里去了,直到星陨南海后我带兵杀出迷音谷,才在夺取郝氏江山的战斗中,通过机要处破译的敌方电文知道,荣霞和郝开心,一个做了高禺西海海军司令,一个做了高禺空军司令,且战败后两人都去了约归岛。目前情况不明。至于方欢,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万俟中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表情复杂的补充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我军在占领禺州前夕,曾在梦凉市囚仙塆俘虏了一名高军侦察连连长,名叫黄政。士兵在他身上搜获一本战斗日志,里面揭露了伯企兰陆军第二军团村冈本部先遣军骑兵旅团长小龟次郎,于伯军侵占禺州时期,就在黄岩市断桥圳的野外,与十几个士兵轮番上阵,对被方欢抛弃且未解脱铁链束缚的荣霞和郝开心实施了侵犯,直至两人虚脱晕厥才把她们连人带车拉回军营。随后又将她俩的腰部用特制大轴承固定,再装在军营大帐中两把机械椅的精钢旋臂上,使她们的身体纵向横向都能三百六十度转动,然后开启四盏大功率探照灯射着她们,进行了连续几个小时的身体折磨。因为黄政十分顽强,不肯吐露半点高军消息,被讯问人员当场处决。但是他的战斗日志,已经被我方作为伯军罪证,保存在警备部的档案库中。警备事务长叫花思雨,她老公是老将冼秉睿,现任西贡省省长之职。我很恨小龟次郎,一直想着如何找到他并狠狠收拾,看今天这形势,这个目标应是没法实现了。你若比我更恨他,就去想办法吧。”

待万俟中说完,鸠南不再犹豫,即刻借箫发功,使他心脏骤停而死,留得全尸。

骨肉相残,鸠南内心伤感,仰天长啸之后,捡起自己的枪支,藏好荣霞的银簪,策马扬鞭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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