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今天迟到的人哈,又是几个老成员。头抬起来,让我看看。哟,三祥和岳亮也在呀。”
大清早的,学校孔子像前齐齐站了一排学生,而陈老师正面带微笑地清点着。
罗三祥眼下犹有因熬夜而留下的乌青,闻言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他旁边的刘岳亮也是如此。
陈老师笑着问道:“昨天是不是偷摸做什么呢,眼睛都给熬衬托这样了。”
罗三祥打着手势发誓道:“我发誓,绝对没有做损害党、人民、国家、社会的利益的事!”
陈老师没太纠结,又继续清点起了面前站着的人。
“……邓峰,”陈老师点完常驻嘉宾后望向队列最末的那个人,却是一惊,“惊鹤?!”
沈鹤矜持又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陈老师眼睛都睁大了:“你怎么迟到了?”
他复又看见沈惊鹤手上提着的白色塑料袋,顿时了然:“去买早餐了?”
“嗯。”
陈老师语气亲切:“为什么不在食堂吃呢?”
“……”沈惊鹤斟酌了两番,“因为不大合胃口。”
得亏是他涵养好,要换作别人来,必定是大吼一声:“食堂的菜你没点逼数啊!!!”
……当然是在心里大吼。
陈老师一摆手:“你先回教室去吧。放学前交给我三千字检讨,下次不要再迟到了。”
沈惊鹤道了一声“谢谢老师”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于你们———”陈老师的语气陡然升温,“去操场跑三圈再回教室!”
罗三祥大喊救命:“姑……陈老师,这不公平啊!凭什么沈惊鹤只用写三千字检讨!!!———”
陈老师怒道:“首先你们从动机和性质上来讲就不一样!你们是不是组队去的网吧?!”
阵阵冤声传来:“没有啊!”“真的没有啊!”
陈老师来回渡步:“你们去的是不是校外右转直行再左转的网吧?那个网吧的老板是我朋友!”
“……??!!!”
老师此时还没有到,教室里犹有说话声。
路鹤深的作业都交了,桌子上摆了书,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忽然,他感觉自己身旁的座位来了人,便是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才来教室啊?我明明见你跟我一起出的寝室门啊。”
沈惊鹤笑着应道:“去给你买东西了。”
“?”
路鹤深刚一从冥想的境界中脱离,就看见沈惊鹤往自己桌上递了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三个雪日浑圆的包子及一杯豆浆。
路鹤深有几分惊:“你给我买早餐去了?”
沈惊鹤点了点头后又道:“买了麦香,流沙,小笼包,排斥这三种么?”
路鹤深忙扔了笔,边拿包子边道:“你真是我亲兄弟啊,我就好这三口。上次打发三样去给我买包子,结果买了我最讨厌的奶黄包回来……唔!”
流沙包的里馅还十分滚烫,像岩浆一样,路鹤深猝不及防给烫了一嘴。
沈惊鹤见状要给他找两张纸来,但他摆摆手,说了句“不用”后就熟练地从刘岳亮的桌肚里拿了三张纸来优雅地擦了擦嘴。
路鹤深奇道:“你这哪买的?”
沈惊鹤问:“好吃吗?”
路鹤深边嚼边点头:“好吃。感觉不像是我们学校周边那几个秃头面包店能做出的水平。”
沈惊鹤眉眼半弯:“还好。因为我去了另一条街买的。”
路鹤深险些被呛死:“你这么拼啊。”
“嗯。”
“哦对了。”沈惊鹤状似无意道,“徐老师好像说过段时间就会学校运动会了。”
路鹤深三两下将垃圾扔了:“这么快?之前不得开学两三月学校才能记起来啊。”
“也差不多了。”
路鹤深偏头看了眼刚跑完操场气喘如牛的罗三祥,忽然想起了还没告诉他暗恋夭折事情,心中顿时复杂悲凉加怜悯,
“三祥,”他招了招手,“快过来,深子有很重要的要跟你说。”
罗三祥疑道:“啥事?我跟你说就没有比网吧老板是反光板的卧底这事更重要且严重的了……”
路鹤深仍是一脸凝重:“不。比这件事严重一千万倍。“
“?”罗三祥来了几分好奇,“快说啊深子。”
“……我先问一句,你心理承受能力好吗?”
“你什么意思?”
“好吧———路鹤深微咳几声,“那个,你的暗恋可能失败了。”
身后的沈惊鹤笑着眨了眨眼。
“什么???!!!”罗三祥几欲抓狂,“她知道了???”
路鹤深默然道:“比这更严重。”
“啥?”
“她呀,”路鹤深唇边弯起,一手拉过沈惊鹤,哈哈道,“向咱鹤表白了……”
罗三祥的脸腰时变为了路鹤深的调色盘:“你……”
“真该死啊。”路鹤深提他补了后面的话,而后拍拍罗三祥的肩,“好了,没事了三祥,回去吧。徐老师正站在你背后蓄力呢。”
罗三样在听见前一段时不以为意,直到听到后一段话才个慌忙逃回座位躲过一死。
徐老师冷哼一声,收了百战成名的语文书。
罗三祥在座位上拼命抽胸口顺气。
“阿鹤。”沈惊鹤忽然唤道。
哎我又这样叫我呢。
路鹤深念着刚下肚还热乎的面包,问道:“咋啦?”
“三祥……”
路鹤深这次拍上了他的肩:“你说你个人内向得很又多愁善感的,顾那么多干什么呀。三祥那人脑袋筋特大条,在他眼里兄弟比女人重要多了。所以你一天天愁那么多干什么,让深子哥给你开导开导……“
“深子哥心灵开导讲座”才讲了个开头,额前忽然飞来一支白粉笔。
路鹤深侧身躲过,随口赞了句:“内力不错啊,得修炼了有二十年吧。”
年龄四十四———虚岁四十五———拥有刚好二十年教龄的徐老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回道:“上课就别说话了。”
她拿过一张表格,将其递给了刘岳亮:“下课组织大家看一下。”
刘岳亮看了一眼,随后向徐老师敬了个礼:“好!”
徐老师拿教棍拍了拍黑板:“十八号就是学校的运动会了,大家能参加的就参加,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
“阿鹤,”沈惊鹤碰了碰路鹤深,“你参加么?”
路鹤深先看了眼仿佛近在咫尺的徐老师,而后揉了揉肩,答道:“不报了。上了十几年学后曾经朝气蓬勃满怀梦想的少年已如黄河水般一去不复返,我上次报个跳远腰差点没给我扭折……”
沈惊鹤笑道:“成绩怎么样?”
路鹤深比了一个“OK”手势:“直接破世界纪录,毫无压力。”
沈惊鹤道:“今年再报跳远吧,腰折了我帮你接回去。”
路鹤深不可置信道:“你咋还连吃带拿地……想占我便宜啊?”
沈惊鹤:“…………”
下课后,当任体育委员———现掌握运动会报名大权的刘岳亮一步两步走上讲台,气壮山河道:“兄弟们!运动会相当于放三天假哈!……马上期中了咱在运动会表现好点,就算考个三十也有理说对吧!”
上次月测他语文考了三十,被徐老师抓去办公室说了大半小时。
路鹤深开口揶揄道:“那月亮,你不得做个表率啊?”
李蔓婷鼓掌表示赞同。
刘岳亮极隐蔽地看了眼表格,随后信誓旦旦道:“我报短跑!”
罗三祥在一旁拱火:“怎么能报短跑呢?月亮你腿那么长,不报长跑可惜了。我看这个男生三千米就很不错……“
说完他就要去拿笔。
刘岳亮丝毫不上他的当,猛地把表格抽走:“滚滚滚!三千米你是要我猝死在跑道上吗?!”
路鹤深随手添了把火:“月亮你原来这么虚啊?”
沈惊鹤将路鹤深掉落在地的笔拾起递给他:“你不报么?”
路鹤深再次看了眼既将打起来的感情危机夫妻,而后转回来应道:“报啊。惊鹤兄弟既然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报一个跳远吧,这次运动会直接破宇宙纪录。”
沈惊鹤笑道:“那天我给你带个相机拍下来?”
“可以,”路鹤深比划道,“拍好看点哈。美颜就不用了,深子哥相信自己的美貌。你就营造出一种骄阳金光下,少年朝气扬的感觉,知道了吗?”
发作业的李蔓婷在职语文课代表正巧路过,劈头盖脸扔来两本作业的同时随口回道:“深子啊,考语文的时候咋就不见你这么能说会道呢?”
路鹤深一本正经道:“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的脑子分使用时和休眠时,休眠时就是睡觉的时候。而每当考语文试的时候看到那些自己根本不会的题会有什么反应?想睡觉对吧,所以我的脑子休眠的时候怎么可能比清醒的时候厉害呢?”
李蔓婷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忙不迭跑了:“传销组织没有你我不去———”
路鹤深笑呵呵道:“缪赞了哈哈哈。”
他复又转向沈惊鹤:“沈惊鹤,你也报个项目呗。腿这么长不用很可惜啊———真话。”
沈惊鹤摇了摇头,顺水推舟道:“不报。而且我报项目了谁给你拍照啊?”
这话可真是毫无漏洞,路鹤深微微一噎。
不过随既他又叹道:“也是啊。咱沈男神本来就讨女生喜欢了,要是在运动会又一展风采,那全校男生都得提着刀来敲你家门了,所以为了生命安全你才出此下策对吧?唉———”
“是啊,”沈惊鹤莞尔一笑,“要是让你又撞见了,我又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