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看着舅母那得意的笑容心里很是不舒服,她没理会舅母,直径走进府中,回到自己房中。
她缓缓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心里还在想着那假陈大公子的事儿,越想越觉得蹊跷。
陈家在商业上的版图远比柳家辽阔,又怎会舍得让自己家宝贝儿子迎娶她这样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女?
她百思不得其解,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一夜的时光在她的辗转反侧中悄然流逝。
次日清晨,轻柔的阳光洒在柳府的庭院里,庭院中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拽。
舅母满心欢喜地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意。
她的思绪回到昨日,那陈大公子对林若似乎颇为上心,她美滋滋地想着,这门亲事定然是板上钉钉了。
正沉浸在美梦中时,却瞥见林若正袅袅娜娜地往外面走去。
“站住,你这是要去哪里?”舅母尖声叫住了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
她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自然不能说是出去找白行文他们,于是灵机一动,撒谎:“陈大公子今日约我出去,舅母不会不让吧。”
她微微扬起下巴,装出一幅镇定自若的模样,可那悄悄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舅母听闻此言,心中先是疑窦丛生,毕竟今日家中并未收到陈家的传信。
她那精心描绘的细眉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可她又细细回味了一下昨日的情形,觉得或许是两个人私下悄悄约定的。
再者,林若向来乖巧老实,之前从未对她有过期满之举。
她沉思片刻,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瞬间变成了一张堆满笑意的脸,那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勉强与虚伪:“好,你且快去,莫要让陈大公子等得焦急了。”
林若匆匆来到昨日与白行文他们约定好的酒楼。
酒楼中弥漫着阵阵酒香与饭菜的香气,食客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
墨香一看见林若,便心急如焚地迎了上去,眼睛里满是担忧与急切:“你可算来了,急死我了,事情进展的如何?”
林若摇了摇头,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脸颊旁舞动:“做人那人不是陈大公子,可是他到底是谁?但他却和陈大公子长的别无二致。”
她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与困惑,修眉微微蹙起。
两人正说着,一旁的白行文却气定神闲,他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吹散热气,那袅袅升起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随后,他才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昨日与几位好友交谈时,偶然想起一个事情。其实陈家并非只有一个陈大公子,而且还有一个陈二公子。”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林若和墨香的注意,白行文见两人专注地望着自己,便继续娓娓道来:“当年陈夫人生的是一对双生子。老大品行端正,聪明过人,乃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那老二却品行嚣张跋扈,不学无术,都六岁了,连几个大字不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利索。记得在一年正旦,两兄弟在阁楼上玩耍,不知因何起了争执,老二竟将老大推下了楼梯。虽说经过大夫诊治并无大碍,可陈家老大的智商却从此如同六岁的孩童一般。陈老爷知晓后,为了防止老大出去闯祸,便将他关在家中,不许他踏出家门半步。久而久之,众人便渐渐遗忘了还有陈大公子这个人。”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惋惜与感慨,说话间,手指还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又节奏的声响。
经白行文这么一讲,之前的种种疑团瞬间迎刃而解。
昨天与林若见面的自是陈大公子,而平日里在外面飞扬跋扈的则是陈二公子。
而陈家之所以回同意这门亲事,恐怕正是因为他们的大儿子心智不全,而林若恰好是那个他们认为可以随意拿捏欺凌的对象。
林若想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满是自嘲与悲凉,她的声音冰冷刺骨的说道:“原来是想让我嫁给一个傻子。”
墨香看着林若,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她紧紧握住林若的手:“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你不会真的要嫁给一个傻子吧?”
林若摇了摇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杯中那已凉透的茶水,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又何尝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可如今,她又能又什么法子逃脱这门亲事?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思绪肆意飘向远方。
“不如,我们在带你离家出走一次?”墨香突然眼睛一亮,急切地说道。
她的脸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
林若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猛地拉了回来,她眼神透着一丝忧伤与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声音轻柔而无力:“我总不能逃一辈子吧,我早晚要面对的。”
在回柳府的路上,林若心不在焉地走着,脚下的石子被她踢得四处滚动。
突然,远处传来一吵闹声。
只见两位孩童站在路中间,面红耳赤地争吵着。
站在右边的孩童穿着一身蓝色布衣,小脸气得通红,大声说道:“我要却给我阿父告你的状。”
而在站在左侧的孩童却满不在乎,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还朝右边的孩童做了一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说道:“略略略,你去啊,你阿父都不在家,我才要回去给我阿父说,让他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说罢,他猛地推了一把右侧孩童一把,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右侧的孩童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哇哇大哭起来。
林若见状,心中泛起一丝怜悯,本想上前将他扶起来。
这时,那孩童的阿母却跑了出来,一把将他抱起,从抱里拿出一颗糖安慰他道:“乖,不哭,在过几日你阿父就回来了。”
林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刹那间,她的思绪回到小时候。
那时,她正孤零零地坐在舅父家的院中发呆,突然,从她身后走出来几位孩童。
其中最大的那个孩童一身华丽的绸缎衣裳,脸上带着一丝傲慢与不屑,高声说道:“你们看,林若又在想她阿父了。”
一孩童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道:“林若别想了,来和我们一起玩呗。”
林若不为所动,依旧呆坐在院子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飞远的鸟群。
众人见不理他们,一孩童撇了撇嘴,说道:“我们别管她了,我们玩,她阿父就是不要她了。”
林若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情绪激动,大声吼道:“你胡说,我阿父才没有不要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倔强与坚强。
一孩童毫不示弱,接着她的话和她吵了起来:“那你说,战争都结束这么久了,为何你阿父还不回来。”
他双手叉腰,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神情。
林若听后,音量比刚刚小了些许,但语气依旧很强硬:“我阿父会回来的。”
她在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坚定地光芒。?。
那孩童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说你阿父什么时候回来。”
林若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
那孩童趁机推了她一下,恶狠狠地说道:“你阿父就是不要你了。你是一个野孩子。”
林若被推得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她心中既害怕又愤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了只会被他们嘲笑,他们的笑声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林若轻轻擦了擦快要留下来的泪水,思绪重新回到现在。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
片刻后,细密的小雨淋淋沥沥地飘落下来。
路上的行人有的赶忙撑开手中的雨伞,没有伞的则抱着头,匆匆忙忙地跑起来,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林若缓缓抬头,闭上双眼,任由那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她那白皙的脸上。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裳。
片刻后,滴落在脸的雨水消失了。
林若满心疑惑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空青色的油纸伞。
那油纸伞的伞面上绘着精致的水墨画,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古朴典雅。
林若缓缓将头低了下来,只见眼前站着身姿挺拔的苏景烁。
“苏将军?你怎么在这?”林若微微地皱起眉头,将疑惑表现得恰到好处,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此刻,他的表情依旧严肃,眉眼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责怪和担心:“此话应该为我你才对,你为何会在这里,而且还在路边淋雨,要是感冒怎么办?”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对方话音刚落,林若便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景烁。
苏景烁眉头紧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说道:“坐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
林若连忙摆了摆手,若是被苏景烁送回去,被舅母看见了,定然会追根问底一番,她现在可没有精力和心思与舅母周旋,于是说道:“不用,谢谢苏将军的好意,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疏离。
林若刚要走,却被苏景烁一把拉住。
苏景烁皱眉看她,目光紧紧锁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小女娘是倔强得让人心疼。
他微微叹了口气,道:“伞给你,莫在淋雨回去了。”
他的动作轻柔而坚定,将伞递到林若手中。
林若抬头看他,最终还是妥协地接过那把伞,微微屈膝道谢:“谢谢苏将军。”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激与羞涩。
回到柳府,林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由于淋了雨,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无奈地起身,拖着沉重地步伐前往厨房,大声给自己煮碗姜汤来驱驱寒。
厨房中弥漫着烟火气息,灶台上的火苗舔舐着锅底。
林若熟练地切着姜片,放入锅中,加入水,静静地等待着姜汤煮好。
林若刚煮好姜汤,小心翼翼地往屋里端,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吵闹声。
她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满心只想赶快回到房中喝了姜汤好好睡上一觉。
可刚走到房中坐下,一丫鬟便急匆匆地推开了她的房门,说道:“女公子,夫人请你去堂屋。”
林若轻轻将刚放到嘴边的姜汤放下,疑似失去所有力气,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随后便去。”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与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