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领事，人已经昏过去了。”

卓然看着自己身前昏迷不醒的人说。

刚刚这人举着匕首朝俞楠英冲过去时，卓然便第一时间跑了出来，与他缠斗起来。

他能力并不算太强，卓然很快将人控制住，夺下他手中的匕首，然后将人给打晕了。

俞楠英眯着眼看了他良久，也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异常来，更不解他为何要突然袭击自己。

她最终对着卓然说：“先把人关起来吧。”

“是。”

卓然点头应了一声，环顾了一下四周，将人锁在了医疗部的一间病房里。

等卓然回来以后，俞楠英又道：“去一趟领事人办公室吧，一定把这事通知所有领事人。”

先是脑机发生异常，而后又是异能者袭击领事人……这些事桩桩件件都透露着不寻常，她有种预感，异能者联盟好像马上要迎来一场劫难了。

卓然推着她朝领事人办公区而去。

办公区和医疗部都位于二楼，只不过位置相隔较远，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和内阳台。

内阳台下方便是一楼异能者们的开放办公区域。

俞楠英和卓然两人还没走到内阳台的位置时，便听到了一阵无比喧哗的声音。

这个地方是工作人员最多的地方，其实往日也吵吵闹闹的，俞楠英在办公室里偶尔也能听到异能者们为工作而争执的声音。

但今天这吵闹有些不太一样，俞楠英不仅听到了说话声，还听到了打砸声和尖叫声。

就好像……一楼正在发生一场暴乱。

她给了卓然一个眼神，卓然会意，加速推着她往内阳台而去。

越往内阳台靠近，一楼的吵闹声便越大，俞楠英到达内阳台时发现崔领事在内的几位领事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并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楼办公区处。

俞楠英赶紧往楼下看一眼，发现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一楼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了。

有一波人像是失去理智一样，开始到处打砸仪器，攻击他人，有些实力较弱的异能者尖叫着躲闪不及，有些实力强大的则跟那群失去理智的异能者缠斗了起来。

整个一楼满地都是仪器碎屑和翻倒的桌椅，总部俨然已经变成了暴力犯罪现场。

“卓然！”

俞楠英轻唤一声，卓然得令，从内阳台翻身而下，开始帮着阻止那些失去理智的异能者。

卓然的实力无须她担心，俞楠英推着轮椅来到了崔领事身边。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崔领事道，“这一场暴乱是突然发生的，我们出来查看时，一楼已经变成了这样。”

“我刚刚还遇到了一个想要刺杀我的异能者，”俞楠英看着一楼说道，“现在看来，那个人跟这些失去理智的人应该是一伙的。”

这场动乱看似很严重，但实际上失去理智开始胡乱攻击他人的只有七八个人，在卓然的指挥下，这七八个人很快被异能者们控制住。

他们所有人都被束缚住身体，被异能者们压在了地下。

卓然抬头看俞楠英：“俞领事，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理？”

俞楠英视线在那个人身上扫过。

他们就算被异能者们控制住了，但身体还是在不断地挣扎，试图摆脱异能者们的束缚。

俞楠英观察到他们双眼充斥着杀气与狠戾，就像是猛兽一般，全无半点理性。

她在二楼内阳台处高高地俯视着他们，开口问道：“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悠远绵长，回荡在一楼办公区中。

但那几个异能者却一言不发，只用一双充满兽性的眼睛盯着俞楠英，好像想要将她吞吃入腹。

俞楠英虽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还是略微叹了口气。

她对着卓然摆了摆手，示意她将人暂时关起来。

等卓然将几人带走后，崔领事将几个目睹了全程的异能者带入自己的办公室，开始盘问他们整件事的经过。

俞楠英和其他领事人自然也跟了过去。

崔领事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开口便问：“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几位异能者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女性异能者回答道：“整件事发生的很突然，当时我们都在各自的工位上工作，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我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有个异能者将自己面前的电脑砸碎了。”

“他身旁的人问他怎么了，他却又开始攻击人，而且是不看目标无差别的攻击。我们当时都吓了一跳，正想上去阻拦时，又出现了第二个开始攻击人的异能者……”

“就这样，有好几个异能者都发了狂在一楼到处攻击人，我们拼命叫着他们的名字，但却也唤不醒他们的神智。”

“我们只好跟他们缠斗在一起，暂时吸引他们的注意，避免他们再伤害其他人……之后就是卓助理来了，跟我们一起控制住了这些人。”

几位领事人听完这一大段叙述，崔领事首先发问：“那几个异能者是突然发狂的？没有什么征兆吗？”

女异能者望天想了想，最后摇摇头：“没有……就像我刚刚说的，整件事发生的很突然。”

她这番话把在场的人都说沉默了。

如果有征兆，那说不定能根据征兆找出发生异常的原因和时机，他们也可以早做防御。

可如果没有的话……就意味着没人知道下一次又有谁会突然失去理智，他们也无法提早做准备。

这样的局面实在是太被动了，所有人心里都变得沉重起来。

一片沉默之中，俞楠英开口了：“那你还记得异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吗？”

“大概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吧。”

“半小时之前……”俞楠英沉吟着，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点是她刚刚知道各区脑机自动开启的时候。

时间挨得这么近，会是巧合吗？

俞楠英垂下眼睛正在沉思之时，她忽然听到办公室内传来了一声惊呼。

她忙抬眼望去，发现在那几个异能者中，有一人面色狰狞地挥起拳头，朝身旁的人招呼了过去。

同时还有人在大喊着：“他也开始发狂了！”

亲眼看到异能者发狂的整个过程，俞楠英才体会到那位女异能者口中的“整件事发生的很突然”。

的确是毫无征兆。

就像是一个人的基因发生突变，在一瞬间从人类变成了一只猛兽。

这样快速的转变让人难以想象是怎么发生的，但它就是发生了，还发生在俞楠英眼前。

俞楠英按下电子手表，打了一通电话给卓然。

“启动警报吧。”

*

诡域中的一切都如泡影一般在逐渐消失，凌序知道，这代表着诡域正在坍塌。

莫桑没骗她，只要找出真正的卧底就能破除诡域。

“这里的媒介呢？”她问莫桑。

凌序知道莫桑不是这里的媒介。

她在使用[被老师逮到，后果自负]这个技能时，莫桑并没有入学。

“这不重要，”莫桑道，“重要的是……我要恭喜老师你平平安安地破除这个诡域了。”

“我就知道老师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卧底。”

莫桑笑得眉眼弯弯，仿佛真在为凌序高兴。

凌序瞥一眼地面，那里还躺着“苏谨言”的尸体。

当诡域中的一切都消失时，尸体却还在原地，凌序想那大概是真的“苏谨言”，而不是莫桑制造出来的幻象。

“真正的苏谨言呢？”她问。

“为了方便替身行事，我把她放到我的地盘了。老师你放心吧，我还暂时没吃她，”莫桑答道，“毕竟她不太好吃。”

“但我想问老师的是，你真的早早就看出她是卧底了？那也太厉害了吧。”

听到这问题，凌序沉默了片刻。

她试探苏谨言并不是无的放矢，她确实是产生了这种怀疑。

她刚刚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总部发生的一切，发现每一件事背后或多或少都有苏谨言的影子。

首先是她误入诡域这事。之前她将注意力放在了谢医生和白荀身上，但是她却忘了，她进入诡域之前接到了苏谨言的一则短信。

她是在看到短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电子手表上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软件。

而卓然在指证谢医生时，也曾说过软件的安装程序在领事人办公室被调用过。

苏谨言作为白荀的助理，是完全有可能在领事人的办公室中调用安装程序的。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非常隐秘。在这里查到了调用记录，大家只会觉得是哪位领事人在研究诡域，而不会怀疑到她苏谨言身上。

最为关键的是，凌序想到谢医生被杀的那天晚上，是苏谨言声称自己在外面看到了黑影，又看到门缝里飞出了一把匕首。

但除了她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撞见这些……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有可能都是苏谨言编造的谎言，真正杀害谢医生的凶手就是她。

当然凌序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苏谨言到底是不是卧底，她也只能赌一把。

好在她赌对了。

凌序没有回答莫桑，只问他：“所以你做了那么多事，还把我叫进这里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这个诡域快要消失了，莫桑在她眼中扭曲变形，就像它的真实目的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老师，你还记得一百年我说过的话吗？”

没等凌序回答，莫桑便自顾自地回答着：“我曾说要让这世界变得万劫不复……现在也是时候实现我说过的话了。”

凌序眉头皱起，心中只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你到底要干什么——”

但她话音未落，便感觉眼前变得一阵漆黑。

过了好半晌，她听到耳边传了轻微的“嗡嗡”声，她知道那是脑机主机运转的声音。

凌序顿时明白自己已经离开诡域，回到总部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