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凌序三人依旧在广播室里跟诡物对峙着，广播室有一扇窗户正对着教学楼，三人隐隐约约听到有巨响从窗外传来。
三人朝窗外看去，太阳正高高挂在半空中，将教学楼染成了橙色，学生们如同流星一般，一个接一个的从教学楼坠下，在被阳光覆盖的水泥地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于澈离窗户最近，无意间看到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学生尸体，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他克制不住地干呕了一下，连诡物的手臂伸到了他背后都没发现。
路知随及时扑上去，一爪子将诡物手臂拍开：“别走神！”
好在诡物因为反洗脑而动作迟缓了不少，不然路知随恐怕都拦不下这一招。
于澈回拢了心神，专心面对眼前的诡物，只是他心中还是很好奇：“外面的学生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在跳楼？”
凌序手心还紧紧贴在广播室大门上，她感受到外面敲门的诡物动静小了许多，还有小部分学生开始跟着念那句口号，看来反洗脑的效果十分卓越。
听到于澈的话，她转头朝窗外望去：“我想这是龙傲天的反击。”
“他要所有被反洗脑的学生去死。”
“真是残忍……”于澈啧啧几声，“果然信邪教没好下场。”
凌序将视线收回，沉思一番后，嘴里开始跟着念诵着那句口号。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她的语气无波无澜，听起来比余诗晴念得那几句还怪异。
路知随有些不明所以，满脸疑惑地望向她：“你在干嘛？”
“加快反洗脑的进程，”凌序=解释道，“或许效果微乎其微，但我也想早点破除第一中学的诡域。”
广播室是重要的阵地，他们必须死守在这里，所以即便看到了龙傲天的反击，他们也无法前去阻止。
只能用这种笨方法试图让诡域早点解决。
路知随和于澈默然片刻，也开始跟着凌序念口号，于澈还对调音台多施加了几次精神增幅。
只是他们两人还在跟诡物战斗，把这口号念得特别有有节奏感。
诡物从上方猛甩下手臂，路知随侧身闪避，同时嘴里喊出第一声：“窝窝头——”
路知随瞄准空隙，迅速移动到诡物面前，脚步停下的同时，第二声跟着来了：“一块钱四个——”
他接着一掌拍到诡物身上，锋利的爪子刺入诡物的肉身里狠狠一划，诡物身上立时出现五道血肉模糊的抓痕，他口中随之出声：“嘿嘿！”
最后一声“嘿嘿”喊得尤为中气十足，仿佛在为他这下猛烈地攻击庆祝。
甚至还换来了诡物的几声怒号和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助兴。
于澈看得无语，想劝他们路局长悠着点，但是话一出口又变成了那句口号。
事情紧迫，这个时候与其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抓紧机会多念几句口号呢。
*
龙傲天嘱咐完每个班的老师，也不回教室上课了，他在教学楼里一层一层的来回巡视，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就算他当众宣布了被反洗脑的要“以死谢罪”，但还是有越来越多学生开始跟着念口号。
这句低级的、意义不明的口号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威力？
“来同学们，跟着我一起背诵：龙……窝窝头……诶？”
龙傲天巡视时，发现还有老师也被反洗脑了。
他面若寒霜地走到那老师身前：“老师，我刚刚说要怎么惩罚来着？”
面对着龙傲天的目光，老师抖得有如筛糠：“以死谢罪……”
龙傲天一步一步把老师逼退到窗台前，一把拉开了窗户：“那就请吧。”
“不，龙傲天同学请原谅我！我是不小心的，我——”
老师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龙傲天一用力，将老师从楼上推了下去。
满意地看着老师在地面上摔得不成人形，龙傲天在班上随意指了一个同学：“你以后就是这里的新老师，记得要带领它们背诵课本。”
但他这话说完，他发现他指得那个学生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动弹。
他略感不安的眼睛微眯：“同学，你难道不想为我展示你的忠诚吗？”
那位同学缓缓抬起头，看了龙傲天好一会，口中说出那一句他最不想听到的话：“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起先只有它一个人在念诵，然后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整个班的学生们都在念这句话。
它们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它们的声音和广播里的声音重合起来，像一句诅咒萦绕在龙傲天大脑中。
“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龙傲天克制不住地大喊大叫，试图让学生们安静下来。
但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可能敌得过整个班级学生的声音。
他的怒吼很快被淹没在口号声中，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听到那句意义不明的口号。
听着听着，甚至连他自己也想跟着念了。
他逃也似地跑出这个教室。
没关系，总会有学生把他视作唯一的神的，这个班沦陷了，那就找下一个，只要还有一个学生信仰他，那他就不会死去！
他疯了一样在每个班级里寻找他的信徒，但他发现这句口号就像一种病毒，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有一个学生中招，那么就会无限制的迅速扩散下去。
一开始是几个学生，然后是整个班级，接着是一层楼……当这句口号辐射到整个校园时，龙傲天知道自己的死期也就来临了。
他锲而不舍的逮着学生问：“同学，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他问到的学生看着他：“窝窝头……”
“没用的东西！”
他毫不留情的将学生推下楼，又去问下一个。
“同学……”
“一块钱四个。”
……
“我是龙傲天！还记得我吗？”
“龙傲天同学？”
这回的学生总算有了反应，龙傲天面上露出喜色，可下一秒那个学生的脸又变成了他最害怕看到的呆滞。
“嘿嘿！”
龙傲天的面容一瞬间变得狰狞，他钳住那个学生的肩膀不停摇晃：“为什么都不记得我了！我可是龙傲天啊！我可是这里唯一的神！你们居然敢不记得我？该死！都该死！”
那个学生回复他的，永远只有呆滞的表情和咒语般的口号。
上上下下跑遍了无数教室，他竟找不到一个崇拜他的同学，它们脑中只有那句口号。
难道他真的要完蛋了吗？
龙傲天神情崩溃，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
*
许晓星觉得最近的第一中学很怪。
先是有三个莫名其妙的人类来找她，问她是不是龙傲天同学的初恋，接着是今天的广播在上课时间突然响起。
周围的同学们一个个都跟着广播念那莫名其妙的口号。
她试图唤醒它们，却也是无济于事。
她正手足无措时，还好龙傲天同学及时赶到，迅速稳住了局面。
虽然让同学们以死谢罪有些残酷，但许晓星觉得这是必要的手段。
毕竟第一中学就是为了龙傲天同学而存在的。
她很听龙傲天的话，坐在座位上全神贯注地背诵着《龙傲天》课本。
只是她背着背着，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劲。
读书声渐渐变小，同学们不再背诵课本，再次开始学着广播说话。
许晓星觉得那声音很吵，穿过耳膜，直达她的大脑中。
她希望龙傲天同学能来管管，翘首以盼地望了许久，但教室里始终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没有办法，她只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一遍又一遍地背诵课本。
可这口号实在是太响了，不但整个教室在喊，整层楼在喊，许晓星甚至觉得也许整个学校也都在喊。
现在保持清醒的，说不定只有她一个。
她闭上双眼，将声音放到最大，想要抵抗这口号的侵袭。
“龙傲天永远的神！龙傲天恐怖如斯！龙傲天斗破天穹！”
“龙傲天永远的神！龙傲天恐怖如斯！龙傲天一块钱四个！”
“龙傲天永远的神！龙傲天窝窝头！龙傲天一块钱四个，嘿嘿！”
“龙傲天永远的神！窝窝头……”
诶？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许晓星念着念着，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渐渐涌上她的身体。
她缓缓睁开双眼，放下了捂住耳朵的双手。
她努力在众多声音中辨认自己的嗓音，好在她很快听清了，她听到原来自己念的是：“窝窝头，一块钱四个，嘿嘿！”
这句话从许晓星口中说出的同时，另一层楼里，跌坐在地上的龙傲天在霎时间化作了一堆焦炭。
风从外面吹进来，将这堆焦炭带到了第一中学每一个角落。
被焦炭碰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恢复成了它原本的样子。
泛黄的白墙，布满灰尘的水泥地，斑驳的塑胶跑道，生锈破碎的教学器材……
第一中学恢复了它的原貌。
恢复成了一所被人遗忘在这里的学校。
困扰了异能者联盟第五分局多年的第一中学终于在此刻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