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静静吹拂过来穿过三人身侧，让路知随的话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凌序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路局长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只约了安聆吗？”
安聆没想到他们俩之间的气氛会如此僵硬，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我叫局长来的。我记得第一中学是个诡域，以为你叫我来这里是想去诡域里收服诡物，所以我就把局长一起叫上了……”
但看眼下的情形，安聆觉得自己可能又做错了。
凌序在心中轻轻声叹息，好吧，是她忘了提醒安聆。不过还好安聆找的人是路知随，这个人……凌序觉得还是信得过的。
路知随站在原地没有开口，他在等着凌序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一直都知道凌序这人隐藏着许多秘密，她不仅有着珍贵的封印系异能，还对诡物们了如指掌，在诡域中表现得也完全不像一个新人。
她的身份、她的经历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路知随一直都没有去过问，只要凌序没有干坏事，能帮他们破除诡域，他觉得她身上有点秘密也无伤大雅。
但他没想到的是，凌序会悄悄约上安聆在第一中学见面。
第一中学里面有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不得不去怀疑凌序做出此事的动机。
难道是想拉安聆一起下水吗？
路知随了解凌序的为人，他十分不愿意这样去怀疑她。
可这事牵扯到了他的下属……作为第五分局的局长，保护好第五分局的每一个人是他的职责。
对比路知随的疑神疑鬼，凌序倒是显得很坦然：“我叫安聆来是想让她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记得安聆的异能是动物交谈，我想让她帮我问毛毛一些事。”
“毛毛？这是谁？”安聆问。
“迷雾诡域里的媒介，它的本体是一只狗。”
“原来是这样，”安聆恍然大悟，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可那个诡物不是已经被你们送去了沦陷区吗？凌序你为什么约我来第一中学？”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安聆年纪小，性格带着涉世未深的单纯，但总体上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路知随便将凌序异能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当然他并没有透露他们和俞楠英之间的交易。
小姑娘听得眼睛闪闪发亮：“这也太酷了！凌序果然你就是隐藏在第五分局的大佬！从你第一天入职起我就这样觉得了！”
凌序不知该怎样回应安聆的热情，只好问她：“安聆，你愿意帮我吗？”
这种热闹安聆怎么可能不凑，她激动的小脸通红，感觉自己好像是电影里即将踏上冒险之旅的主人公。
“当然愿意了！我们现在就行动吗？”
路知随在一旁听得汗颜，不是，他那么大一个局长站在这里，这两个下属想跟诡物接触完全不问问他的意见是吗？
他伸手拦住跃跃欲试的安聆：“先别急着答应。领事人派人守着第一中学的门口，你们还不一定能进去，而且……”
路知随看向凌序：“你想从诡物身上问出什么？”
凌序面对着路知随的目光，很难得地垂下了眼睛。
“是跟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的事……或许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跟路局长你和盘托出。”
凌序不是没想过把自己的经历告诉路知随，只是连她自己都还没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认为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路知随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你告诉我，是坏事吗？”
凌序摇头：“不是。”
路知随闭了闭眼，随后睁开：“好，我相信你。”
“今天你可以带着安聆去第一中学，但前提是我必须得跟你们一起去。”
凌序瞳孔微闪，有些愣怔。
看见路知随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她内心其实稍稍有些慌乱，她怕路知随会阻拦她和安聆进入第一中学，但她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相信了自己。
“……谢谢你，路局长。”
安聆早已迫不及待，见路知随同意，她急急催促着：“那我们赶紧去吧，再不进去天都要亮了！”
“等等，”这回拦住她的人是凌序，“校门外有人守着，这事我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是的，连俞楠英她也不打算告知。
路知随看了一眼第一中学的方向，主动开口：“我们先靠近学校一点，让我来想想办法吧。”
以免引起守在第一中学异能者的注意，三人也没开安聆那花里胡哨的车，直接步行到了第一中学附近。
三人躲在那些异能者的视角盲区，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现在快晚上十点，那些异能者看着还挺精神，说说笑笑的不停在校门口走来走去。
路知随让凌序和安聆留在原地，独自一人拖着那条受伤的小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异能者面前。
凌序见路知随不知和那群异能者说了什么，他们几人都匆匆忙忙地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路知随再对她俩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可以放心过去了。
两人迅速来到路知随身前，他们的身后正是第一中学的校门。
路知随边将校门打开，边对着两人说：“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回来了，我们的行动要快。”
安聆面带好奇地问他：“局长，你是怎么把那些人给支开的啊？”
“我骗他们我在附近发现了诡域，但是我有伤在身不方便去，他们让我帮忙看管着第一中学就急急忙忙的去查看了。”
第一中学有好几个诡物盘踞在这里，三人一跨入校门，便感觉到独属于诡物身上的那股寒气在一个劲儿的往身体里钻。
在偌大的学校找到一只诡物着实不容易，但好在现在是黑夜，三人很快锁定了教学楼中的一间教室。
整个学校都黑漆漆的，唯有这间亮着灯，凌序猜测现在所有的诡物都聚集在那里。
“这么晚了它们怎么还在教室里？不睡觉的吗？”安聆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额……诡物是不是不用睡觉来着？”
“分情况，”凌序回答道，“有的睡，有的不睡。”
“但在我的学校里，它们必须晚上11点睡觉，早上7点起床。”
“为什么？”这下换路知随不解了，他想到凌序异能的特殊性，“这有利于你管控诡物？”
“也不是，我觉得维持这个作息比较健康。”
“都变成诡物了，应该也不用维持健康吧？”
凌序表情认真地看着他：“路局长你又不是诡物，怎么知道诡物不需要呢，而且保持一个良好的习惯对诡物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安聆也跟着附和：“我觉得凌序说得很有道理。”
路知随：……
他就多余问这个问题。
那间亮着的教室在教学楼四楼，三人吭吃吭吃地爬上去，走到走廊尽头，站到了教室门口。
凌序往教室里一看，发现它们好像正在上课。
授课的是许梅香，它正站在讲台上热火朝天的讲课，凌序仔细一听，它上的居然还是数学课。
也是了，她回忆起来，许梅香的数学成绩是最好的。
讲台下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课桌，但是只坐了两个学生，一个是把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的余诗晴，还有一个是乖乖蹲坐在椅子上的狗狗毛毛。
毛毛浑身的毛发在灯光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泽，凌序今天才发现它的本体原来是一只金毛犬。
余诗晴听得百无聊赖，正在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啪嗒”一声脆响，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的落到它课桌上。
它抬头一看，发现许梅香正怒视着自己。
“余诗晴，在干嘛呢？这都提醒你几次了？”
余诗晴撇撇嘴，很不服气地去看黑板上的公式。
它堂堂一个诡物，曾经轻轻一抬手就能送走好多人的性命，现在居然在这里上数学课？
可惜它打不过台上那个许梅香，不仅被逼着上课，头发还被迫梳成了大光明。
她曾经试图联合那只新来的金毛犬反抗许梅香，但是那只蠢狗只会坐在教室“呼哧”“呼哧”的喘着着气，一点也没有要跟她合作的意思。
要不是看它的毛发是金色的，它早就活撕了这只狗。
余诗晴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梅香的脖子，想象着自己把它狠狠咬断的场景。
她看着看着，余光忽然瞥到教室外出现了几个人影。
余诗晴定睛一看，发现是熟悉的人来了，嘴角绽放出轻笑：“老师？”
看到凌序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类，她语气略带了些玩笑：“老师你这是带着慰问品来看我们了？怎么不带上次那个金色头发的人类？”
凌序压根没搭理她，只对着许梅香说：“打扰你上课了，能让毛毛出一趟教室吗？我找它有事。”
许梅香皱着眉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老师，我上次说过什么来着？进学校必须穿校服！”
“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又是这句……”许梅香气结，但它还是对着教室里的毛毛说，“你去一趟吧，记得赶紧回来啊！”
毛毛对着它“汪”了一声像是在应答，然后从座位上跳下来，摇着尾巴朝着教室外的凌序奔去，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响得很是欢快。
余诗晴看着毛毛这副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真是蠢狗，附身在人身上跟附身在狗身上的果然还是有区别。”
“啪嗒”一声，又是一只粉笔飞来正中余诗晴眉心，许梅香训斥它：“看什么看，又没叫你，给我专心一点！”
余诗晴揉着自己红肿的额头有些怒了，脸上的肉本来就烂了，这一击万一让肉掉下来怎么办？
缝起来很麻烦的啊！
它瞪着上面的许梅香：“大家都是诡物，谁又比谁高贵了，你别太过分！”
许梅香不以为然：“我一百年前就是老师指定的纪律委员，就是有权管你！你给我认真听课！”
余诗晴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
好好好，世道真是变了，它们诡物也是真的没落了，这都开始仗着人类欺负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