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b、哥。”白沪行一字一顿,眯着眼睛,极力从他手中对话框看出个好歹:“你给陈漾起这么个傻逼名儿?还在聊关于我的事?”
李绪嘴角一抽,这人故意的吧?
他把手机揣进裤兜,绕过去买了瓶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没有,你不是跟蒙宇他们一起来的吗?他们人呢?”
白沪行暗自闷笑,从背后看他。
眸子含着精明的光,他太了解李绪了,从小到大转移话题的样子都生涩得不行。
他指着那边说:“嗷,他们啊,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呢,要不要我把原话告诉你听。”
李绪:“除了你会讲我坏话,谁还这么无聊?”
“那你这次可真是冤枉我了。”白沪行思考着回答:“我是特别真诚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背后讲你坏话呢?”
他挥挥手,笑着说:“咱俩的关系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至于背后说闲话,低级的人做低级的事。”
“哼,你这种人,说的话就没一句可信的。”
李绪瘪了瘪嘴,没理会他的大放厥词,敞开大腿,肆意坐在竹编躺椅上,撕开冰棍包装。
沁人的凉爽让他大呼出一口凉气,
他隔着很远看白沪行,隐隐察觉到,白沪行眉间的痣,有些变淡了,也许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快要消磨殆尽。
要是李绪忘记了他,他就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
为什么白沪行死后不来找他呢?
这样每天都留着一丝期待,日子太难挨了。
李绪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睛很快被太阳刺痛了,问他:“刚才他们说什么了?”
“你不是不听嘛。”白沪行拉了旁边的凳子过来,翘着腿与他搭话,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怎么现在又愿意听了?”
“少废话,不听白不听,说的就是本人的闲话,我还不能知道了?”
“……”
“也是,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白沪行迫不及待地将冰水拧开大口灌进喉咙,“再凑近些,我讲给你听。”
李绪啧了一声。
白沪行就自觉拉近了凳子,双臂撑在李绪躺的木椅扶手上,凑近他的耳朵边呼出一口冷气,老实告诉了他所有事情。
还没三分钟。
小卖部外有几声叫嚣,口齿不清的,还是隐约能听出来叫的是李绪的名字。
收银阿姨看出了端倪,知道这些小娃娃不是好鸟,正要回里屋要拿手机打电话,找保安制止这些学生打架。
远处的白沪行难得看一场好戏,自然不愿意被打扰,就微微眯了眼,神色诡异地盯着她。
小卖部的电话立马断线……
收银阿姨挺起胸膛,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见有个学生的眼睛变成了漩涡,脸变得异常可怖,瞬间不知名的恐惧席卷全身。
……
看着蒙宇气冲冲地独自走来,绑在腰上的校服外套不翼而飞,脸颊憋得通红。
李绪缓缓起身,知晓了什么,一只手臂挽起椅背搭着的校服,随便套在身上。
正经地站在十层台阶上盯着他。
“……”
“打架去了?”李绪问他。
蒙宇拉着他的手臂往食堂躲,“以后别跟那群人来往了,看着都来气,你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你的吗?他们——”
“好了,我知道了。”李绪拍拍他气得耸动的肩,转头看向身后跟上来的四个汉子,说:“他们跟上来了。”
都两三年的哥们儿了,当时在考场上说好朋友一生一起走,结果说翻脸就翻脸。
四个人气势汹汹来找李绪。
恰好注意到白沪行也在,仍然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根本不敢与蒙宇和李绪有半句交流。
这不是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吗?
他们相视一眼,上前揽住他的肩,好声好气的说:“白沪行,你以后跟着我们了,准保不会受欺负。”
阿姨往货房里走了……
李绪一把薅住白沪行的衣领,将他拉到身边,“没人欺负他,你们还觉得自己很小吗?搞孤立和造谣那一套。”
几人哼了声,仰首问身后的白沪行:“他欺负你了吗?”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几人开始推搡他,声音渐渐尖锐,“说话啊,他欺负你了吗!”
“说话!”
看着白沪行这一副被强迫吃了大便的样子,蒙宇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实在忍不住想揍他脸上。
一旁的李绪还算淡定。
他拦住蒙宇:“这样吧,实在不行你叫老师来解决,我们在这儿听这个哑巴的说辞没用!”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他指着李绪,眼睛盯得发直发红,说:“之前我早看不惯你那作风了,指使别人干这干那的,凭什么你做什么都会有人夸奖,老师和同学凭什么都宠着你?”
体育课还有二十分钟下课,已经有几个人路过这里了。
白沪行没忍住捂嘴噗呲笑了一声。
敢情这次闹事,纯粹是因为嫉妒啊。
真是没新意……
带头的黄逸鸿怒了,一拳头朝他太阳穴砸下:“你他妈笑什么?敢看老子的笑话!”
旁边几个人也一起将他围住,想使绊子。
白沪行顺手掰住他的肩膀,几乎用制服小猫小狗的力气就将他扣在地上:“你刚刚,想对我动手了?”
汗滴在沙石地上瞬间被蒸发,黄逸鸿的脸摩擦着滚烫地面,望向白沪行不可一世的模样,胸口迅速起伏,只恨不得把他撕碎。
越挣扎他压得越狠,腿胫骨快要断了。
下课铃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朝小卖部蜂拥而至。
李绪看着监控闪烁的红点,制止住白沪行的手,说:“好了,周围有人。”
“怕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怎么处理。”
这事儿没法放着不管,照黄逸鸿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的个性,大概会倒打一耙,把污蔑和打架的事宣扬出去。
必须先声明自己的态度。
几人闹到了办公室,李绪首先将他污蔑和传谣的事实话实说了。
他不想赶尽杀绝,也就没说刚才挑衅打架的事。
黄逸鸿还不死心,“你欺负别人不是事实吗?”
李老头对他很失望:“虽然李绪同学平时很调皮,上课也不认真,还对老师嬉皮笑脸……”
越说越多,直到李绪咳嗽了一声。
“但是,至少他心地善良啊,同学们反映都不错,上次黎婉的事能够解决还多亏了李绪这孩子。”
这孩子要是能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好了,也不至于从小到大被人在背后诟病。
李老头抿了一口茶叶。
黄逸鸿瞳孔放大,脸色急得通红,抄起桌上的书籍朝李绪头上砸。
!!!
不幸,额头还是遭到袭击。
李绪耳朵边流了大滩浓血,他怔怔上手一摸,身体和思考顿时宕机,不省人事地趴在地上了。
现场一片混乱……
“打救护车!快!”
再次醒来,李绪看到洁白的屋顶,又回到了那熟悉的棉布病床上。
难道他的出生点是医院?
头上的纱布刚缠上,他挣扎着起身,脑袋里好像卡了块砖头,动一下就疼。
他扶着床杆坐好,摸了头上的纱布,手机里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躺了八个多小时。
昏迷之后,病房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在他周围说话。
“……倒霉。”
之前怎么没发现黄逸鸿的脾气这么急,分科后,第一次见到他还主动朝自己打招呼。
现在关系发展成这样。
走廊一阵鞋底摩擦的声音。
“李绪!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胡文丽围裙都没脱下,朝李绪飞奔而来。
当她看到旁边带血的纸巾,心里一阵揪心。轻轻摸头,心疼地摸摸脸:“孩子,你受欺负了。”
“妈,没事,医生说只是被创口的血吓晕了。”
黄逸鸿当时是真想杀了自己吧,朝太阳穴砸,一点儿没留后手。
他看胡文丽着急赶来,身上的围裙都没脱下,还有油烟的味道。
于是问她:“这也没到我俩平时吃晚饭的时间啊,是赶上什么特殊日子了吗?”
她坐在病床上,竟痴笑起来,幸福洋溢在她脸上:“你爸好久都没回家吃了,我就想着做些拿手菜,让他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这家伙还敢回来?
李绪被他恶心够了,听到他的名字胃里就一阵不适。
他抓紧胡文丽的手,紧张地说:“李启文在家里,你不是说再也不要见他吗?”
“哪有妻子不爱自己丈夫的?”
!
疯了,都疯了!
李绪被雷得五雷轰顶。
“今天李季云来见我了,他跟我说你要跟李启文一起生活,这是真的吗?”
她眼神闪躲。
不说话,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