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早上八点,太阳光已经强烈地让人睁不开眼,窗外树枝纹丝不动,连一丝寒风都没有,哪里有寒流侵袭的迹象。
不过在冬天能有这样的好天气,那绝对是怕冷人的福音。
可贝希乘这时却似醒非醒,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扯住被子往眼睛上盖了盖,又继续睡了。
准确的来说,自从婚礼结束,除了被抱着去洗漱、吃饭,他就没从床上下来过,而今天是第三天了。
懒劲一上来比困劲都凶猛,贝希乘睡不着了,从被子里探出头睁开眼,发现枕边没人,床单上只有残留的余温。
他屏住呼吸聆听,浴室里也并没有动静。
这是又去跑步了,还是在厨房热早餐啊?可别再健身了,够厉害了!
贝希乘笑着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呼喊,“鹿鹿,我醒了,你在外边吗?”
接着,他盯着门口心里默默倒计时。
10,9,8,7,6......数字不断变小,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鹿望安推门而入,两步并作一步坐到床边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身体是不是完全好了?”
贝希乘拿起枕头放在背后靠着,双臂环胸,佯凶,“你还有脸问,不知道节制,这样身体会坏掉知不知道。”
婚礼当晚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勾着我的脖子,还蹭我的大腿根和腰。
鹿望安眼神宠溺地看了他一会儿,撩开他领口边检查边说,“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再说了,我都收着劲了。还有,我可比你懂医学常识,坏不了的,放心吧。”
“你现在可真会说话。哎~别看了,你咬的那块还没好利索呢。”
“快了,已经结痂了。
贝希乘没再继续出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摸摸眉毛,抚抚脸庞,笑容里的幸福感正在一点点向周围扩散。
别人都说两个相爱的人在婚前婚后会是两种相处状态,他觉得这话说得对,但也不对。
即使才过去两天,但也感觉到了变化,变得更依赖、更疼爱对方。
鹿望安可受不了这浓情蜜意的眼神,捉住手腕亲了亲,温柔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想做什么?”
“没,觉得你更帅了,反正今天没事做,想多看看啊。”贝希乘老实回答说。
鹿望安轻轻敲了下他脑门,“宝贝你忘了,咱们俩明天下午4点多的飞机,今天要回家陪爸和妈吃饭,还要去趟科里交代下工作,忙的很呢。”
“啧,我还真忘了。唉哟,这两天给我睡迷糊了,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来,我们起床先把早饭吃了,你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打我。”
贝希乘下床换衣服,听到后半句话可不乐意了,“嘿,你别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打过你,明明是你总喜欢打我屁股。”
“哎呀,呸呸呸,我又说错话了,该打。”鹿望安懊悔,但是表情很假。
说完还拍拍自己嘴巴,“你看,我打过它了。”
“幼稚鬼,下次打重点。”
“打肿了怎么办,打肿了你还怎么亲我?”
“打肿了才性感呢,这话还是你自己说的。”
“行~都听我家宝贝的......”
医院在过年期间似乎比平时还要忙上许多,江秋纭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天,家里没什么年货,睡醒后就到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和海鲜。
刚到家,鹿鹤就拿着礼品按响了门铃。
江秋纭看他两只手都没空着,开始唠叨,“老鹿你来就来呗,干嘛又拿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又吃不完,浪费钱。”
“纭姐,这些花不了几个钱,这里面有些你可以拿到医院吃,实在吃不了就分给同事。”手里东西太重,鹿鹤没让她接手,“我直接拿屋里就行了,那俩小子还没来吗?”
“没呢,这个点估计在路上了。别站着,家里你随便坐。”
“哎,好。”
但鹿鹤可坐不住,只要有空过来都会到处看看有没有坏掉不能用的家电、松掉的螺丝、需要更换的灯泡等等。
有时候还会犯职业病,检查下门锁和门窗,看看有没有被撬锁翻窗的痕迹。
如果贝京麟还在,还会配合他一起。哥俩一个负责维修,一个在一旁递扳手、钳子之类的工具。
江秋纭从厨房探出头,“老鹤,你别瞅了,那两个小子现在比你会搞家里的这些东西。快过来搭把手择菜,他俩明天就走了,就别让他们沾手了。”
“行,来了。唉哟,这岁月不饶人呐,咱们都老了,希乘和望安这俩孩子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鹿鹤话音刚落,门铃再次响起,“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到’,我去开门。”
他打开门看到两人都没空着手过来,这才明白江秋纭为什么唠叨他拿东西,合着两个儿子拿的就足够多了。
简单寒暄问候后,鹿望安逐一把阿胶糕枸杞礼盒、霍山铁皮石斛、高端护肤套装......放到桌子上。
他看到厨房江秋纭忙碌的身影,开口问道,“爸,您来这么早怎么也不进厨房帮忙啊?”
“臭小子,谁说你爸我没帮忙,为了给你俩开门,我手上这泥都没洗呢。”鹿鹤伸出手气哄哄反驳。
他倒也不是真生气,纯粹是吃醋,也想被同样关心一下。
于是,下一秒贝希乘走到他身旁搀着他哄道,“您辛苦您辛苦,您去洗个手,然后到沙发上坐会儿,我这就去给您泡茶啊。”
得,有了新儿子的感觉也挺不错。
鹿鹤顿时眉目舒展,露出慈祥的笑容,“你这小子,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带望安去厨房帮忙。”
“不着急,我先帮您泡茶。”说罢,贝希乘将水壶烧上水,从抽屉里拿出包红茶。
鹿望安已经在厨房帮忙,听到这边的动静,扯着嗓子喊,“爸你浅喝一杯就行,一会儿还要吃饭。”
“你听听,这茶是你泡的,你都没发话呢,他倒是先命令上了。”
“鹿鹿这不是要照顾您的肠胃嘛,关心您呢。”
贝希乘看厨房那边有说有笑的,泡好茶也没进去掺和,倒是把鹿鹤被哄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开饭笑容都没从脸上消失。
正值新年,和大多数家庭一样,在饭桌上总会唠唠家长里短,最后又聊到两人即将开展的蜜月旅行。
江秋纭率先发问,“你们俩除了去新西兰,还打算去别的地方玩吗?”
“本来打算先在国内玩俩天来着,但我和鹿鹿假期总共也没有多少天,就没安排别的地方。”贝希乘回答。
江秋纭盘算了下时间,点点头,“那倒也行,先把一个地方玩遍了,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去下个地方呗。”
“嗯,鹿鹿都安排好了,等今年国庆的时候去斐济。”贝希乘喝着汤表情很是得意道。
江秋纭忍不住责怪,“你就知道让望安操心,到了地方之后,吃、住、交通什么的,你也安排着点。”
“我也想啊,但是鹿鹿没给我这个机会,是吧鹿鹿?”
“是,我做攻略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鹿望安说完,顺手抽了张纸巾去擦他嘴角沾染的油渍,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腻歪。
再怎么是过来人,江秋纭也受不了这架势,一旁的鹿鹤更是觉得没眼看,只觉得自己儿子现在变得都快不认识了。
江秋纭擦擦嘴,满脸嫌弃,“行吧行吧,你们俩就这么宠着过吧,我和老鹿也插不上手、插不上话。”
贝希乘看饭吃得差不多了,两个长辈心情又都不错,尤其是鹿鹤,全身上下都没有了日常严肃的模样。
他给两人倒起热茶,“别啊,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你们放心,这件事你们绝对可以插得上手、插得上话。”
听此,鹿鹤瞬间警惕,根据贝希乘以往的事迹,八成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事;同时也生出疑惑,除了案子,会有什么事是他搞不定的。
鹿鹤抿了口茶水,认真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呃......那个......听说过完年,邢局就副转正了,他弟弟邢政也调到邻队做了副手,对吧?”
“嗯,上面目前是这么安排的。怎么,局子不想跟他弟分开,想让你来求情让我出面给他俩调到一起?”
贝希乘摇摇头,“没有,不是这件事。”
刚说完,他给旁边的鹿望安使了使眼色。
“爸,那既然他俩不在一个队了,理论上来说,他俩私下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自由的对吧?”
谈正事时,鹿鹤习惯性地板着脸,敲敲桌面,“你们俩别眉来眼去的了,直接说重点。”
江秋纭在一旁也有点看不下去,插了句,“就是,我们活这么打岁数了,什么事没见过,有事就说呗。”
两人互相看了眼,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面前这两人,一人负责搞定一个。
贝希乘先开口,“妈,你还记得当初怎么劝说大姨的吧,这次也帮忙劝劝我同事的父母呗。”
鹿鹤不知道他大姨家儿子出柜的事情,听得满头问号,扭头看江秋纭恍然大悟的神色,更是一头雾水。
他眼神示意鹿望安未果,便从只言片语里开始推理。
自家儿子肚子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江秋纭自然清楚的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希乘,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俩互相......”
“嗯,妈你会帮忙劝说的对吧。”贝希乘双手覆上她手臂,语气里充满了恳求意味。
江秋纭听他说起过邢局和邢政没有血缘关系的事,但仍面露难色,“对个屁,他俩这情况跟你大姨家能一样吗,你可真会给你妈我找难题。”
“是难题,但是我相信您一定能办成功。不着急,这事您可以慢慢来。”贝希乘坐姿乖巧,说完冲她笑了笑。
而这时,鹿鹤皱着眉头不语,心情极为复杂。
自从结了案,但凡到了个人休息时间,他就经常看见邢局和邢政两人的言行举止非常亲密。
起初还觉得没什么,但是有眼前这对现成的例子,再跟今天的事情一联系,心中不免生出一个大胆且几乎肯定的猜测。
曾经的两个下属在偷偷谈恋爱,两人还是名义上的兄弟!
想到这,鹿鹤忽然感到两眼昏花,揉着太阳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另一边,江秋纭瞪了贝希乘一眼,无奈道,“我试试看吧,不过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啊,你让他们做好思想准备。”
“好嘞,谢谢妈。”贝希乘说。
鹿望安了解鹿鹤的个性,其实根本不需要使多大的力气,坦言,“爸,您是不是已经猜到了,那您这边......”
“哼,你们俩现在这种行为就是网上说的什么来着,‘坑爹’。”鹿鹤说。
“但您不会反对的吧,不反对就是答应了,我们先替他俩谢谢爸了。”
“先别谢我,就算我出面游说也不一定百分百成功。”
刚说完,鹿鹤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哎?不对,我什么时候说答应这事了,你现在可跟希乘学了不少坏毛病,得改啊。”
贝希乘摇头晃脑,“改不了咯,谁让鹿鹿现在是我的爱人,就算改了,也得再染回去。”
江秋纭给了他一巴掌,“唉哟,你可别再得瑟了,吃你的水果吧。”
鹿望安揽着他肩膀,满眼宠溺,“没关系,在我心里宝贝没有缺点,全身都是宝贝。”
鹿鹤捂了捂耳朵,又拍了拍胸口,“快快快.......快打住吧,我要听吐了。”
众人:“哈哈哈哈......”
这下,贝希乘和鹿望安终于可以安心地去新西兰度蜜月,免得被邢局时不时的电话、短信骚扰。
他们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万一中间有案子,科里那两个小子估计能忙到昏天黑地。
因此,贝希乘提议干脆约两人出来,边吃饭边交代工作。
下午四点多,两人告别江秋纭和鹿鹤,前往预约的餐厅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