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予不想连累任何人。
他选择了妥协，服从舒父的所有安排。
在他的安排里，舒白予的未来没有光明，他像一件物品到处出价，成为上位者的玩物。
直到周迟野的闯入，他才惊觉，自己不该就这么认输，他还能救自己。
所以周迟野于他而言，很重要。
“我愿意为了你去改变，但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说，关于我自己的，让我再想想好吗？”
舒父病态的控制欲给舒白予心里造成很大的创伤。
不单单是被人触及隐私后的暴怒，还有更多，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他还无法坦然对周迟野说出。
但……
“不重要了。”
周迟野坚定走向他，握住他双手，一字一句说：“你能告诉我这些，足够了。你也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我喜欢的舒白予，是自由自在的，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其他事都交给我。”
在听舒白予说到自己的过往，他就后悔了。
他不该让舒白予掀开自己的伤疤的。
他真该死啊！
舒白予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好。”
两个人想长久在一起，坦白是必须的，他需要时间去抚平那些伤口。
周迟野屈膝跪下，高大的身躯宛如一个巨型大犬，埋在他怀里使劲嗅他身上的味道，如果有尾巴一定摇得很欢。
他嘟嘟囔囔：“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吧？”
舒白予给他一个脑瓜子，忍不住翻白眼：“我在陈导面前，在林路尧面前，一直在说追男朋友，你会不知道？”
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
“嘿嘿。”
那不得亲口听舒白予说。
周迟野变得黏黏糊糊，一点总裁样儿都没有。
“舒白予，男朋友，我的！”
“嗯嗯！”
舒白予胡乱应着，想把他拉出去。
真是个笨蛋啊！
算了，自家的笨蛋，好好收着吧。
怀里的毛茸茸突然消失。
舒白予错愕地看着他一脸认真站起身，翻开手机点着什么东西，好奇往他那探头，被他一掌摁回去。
舒白予不满地撇嘴，整理自己的头发，问他：“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刚成为男朋友就不给看了？”
周迟野喜欢他朝自己撒娇的模样。
手机举到他眼下。
“没有不给你，想着我们在一起，怎么也得正式约个会吧？”
本来想给个惊喜来着。
舒白予噢了声，挽住他手臂，“那走吧，去约会！”
他和周迟野的第一个约会！
周迟野又开始那副不值钱的傻笑样子了。
约会行程权权交给周迟野去安排。
舒白予打开微信给林路尧发消息。
舒白予：【小林子，从今后你就是孤家寡人了。】
林路尧：【？】
【这是……成功了？】
【好哇你舒白予，我开解你你就是这么背刺我？有你这么欺负孤家寡人的吗？！】
舒白予：【嘻嘻.jpg】
舒白予才不管他什么感觉。
有男朋友不炫耀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追了这么久……好吧，认真算起来也没怎么追，就见个面，让对方吃醋然后亲起来，最后滚到……
咳咳，不能说。
叮咚！
舒白予嘴角还翘着笑，低头看了眼谁发来的消息，眼里的暖意如潮水般瞬间褪去。
唇角无声绷直。
没有署名，是一串数字。
【阿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摆脱不了我的。】
【你这么耀眼，就该是我的！！！】
硕大的红色感叹号，昭示着对方剧烈波动的内心。
舒白予缓慢眨了下眼。
白皙的指尖拖动那条消息，轻轻一勾，扔进垃圾箱里。
“怎么了？”
周迟野低头看他。
“没什么，你订好了吗？我好饿啊。”
手指快速摁灭手机。
“订好了，跟我来。”
*
周迟野订的餐厅，是上一次撞见舒白予和苏译吃饭的那家。
他还记着当时看到的场景，心里窝着醋意，非要在这个地方重新给舒白予覆盖新的记忆。
舒白予拗不过他。
等发现他预定的位置，正好是上次和苏译坐的地方，舒白予气笑了。
“幼不幼稚啊你！”
周迟野哼哼：“我记得你的口味，不用问你。”
舒白予失笑。
上次是来了多久，居然连苏译问他忌口的事都听见了。
男人在某些事上的较真程度，总是意想不到。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阔别八年后，正式坐在一起吃的第一顿。
分别八年，他所有的喜好周迟野都记得一清二楚，仿佛他们不曾分开过。
周迟野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初舒白予没有出国，他们之间会是什么样的？
他想不出来。
他觉得，未来是瞬息万变的，某一个时刻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珍惜当下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周迟野选择接纳舒白予的所有，无论好的坏的，只要他肯向自己敞开心扉，就足够了。
其他的交给时间。
等餐的时间，周迟野没让他无聊，拉着他回忆两人的初见，回忆相处的点点滴滴，又幻想着之后的生活。
“阿予，搬来和我住吧？”
他想睁眼闭眼的时候，看见的都是舒白予。
舒白予顿了下，摇头：“再等等吧。”
等他解决几个人，再清清爽爽去见周迟野。
周迟野难掩失望：“好吧。”
嗡。
舒白予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
手机就搁在手边，震动很明显。
他侧眸，看见熟悉的一串数字，眼底流出冷色，转瞬即逝。
任由手机再次熄屏。
不多时，服务生推着餐车上来，笑容得体端上菜盘。
周迟野不亦乐乎给他布菜。
嗡！嗡！嗡！
震动锲而不舍。
舒白予彻底不耐，暗色几乎爬满整个眼睛，他伸手打开手机，准备将这个号码拉黑。
【我想你了阿予，我能不能去找你，就见一面？】
这是十分钟前的消息。
【你旁边的男人是谁？！】
【阿予你怎么能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吃饭？他是谁？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的？！】
【我忍不住了……阿予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舒白予你说话啊！你告诉我对面的狗男人是谁！！！】
白皙的指尖透着一点粉色。
悬停在屏幕上。
舒白予嘴角绷直，直接把号码拉黑。
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是宋章？还是俞竹安？
他惹出来的麻烦，他会自己解决的。
舒白予摁灭手机。
看着面前堆起来的菜，露出无奈的笑。
“周迟野，你这是要把我喂胖啊？”
周迟野无比认真地看了眼他的腰，“你太瘦了。”
那里的触感记忆犹新。
每一处他都抚摸过，虔诚低吻过，宛如对待一尊玉佛，恭敬拆开他给玉佛准备的礼物，看着玉佛在他掌中越来越亮，水润的光泽透着一层粉色，他便知道，他亵/渎了他的神佛。
舒白予轻轻呸了声，眼神制止他的胡言乱语。
怎么八年不见，周迟野比他还会了？
周迟野翘起嘴角，用眼神询问他今晚可不可以？
舒白予垂下眼，自顾自吃着菜，对他渴求的目光视若无睹。
“唉，刚得了名分，就被打入冷宫了。”
周迟野自艾自怜低下头。
没看见舒白予红透了的耳根。
*
深秋寒凉的风吹散脸颊的躁意。
周迟野将他送到小区楼下。
委屈巴巴拽着他的手腕。
“真不要我送你上去？”
上去之后，还下不下来，就不好说了。
舒白予不遂他的愿，狠心扒下他的手，“明天见。”
周迟野又拽住他，“不给个分别吻？”
“周迟野，你什么时候这么黏糊糊的了？”
“现在。”
大有一副，不亲不放人的架势。
舒白予愿意宠着他，踮起脚尖想在他脸颊亲一下，谁知周迟野这厮居然低头，五指插入他发间，抵住他后脑吻了上来。
只是一个吻，不夹任何一丝欲望。
舒白予还踮着脚尖，十分不好受，他就托着舒白予的腰身往上一提，让他紧紧贴着自己，借力不让他滑下去。
热气模糊了双眼。
舒白予只觉自己现在脑袋发蒙，按在脑后的大手不容他抗拒，既霸道又温柔，不会伤到他。
湿热的触感勾着神经。
一会如鱼入水，缠尾嬉戏；一会如城上将军，挥舞旗帜攻略城池。
秋日的风都吹不散这股热意。
反而越来越灼热，烫得心口发颤。
舒白予受不住，软了腿，被他托着站着。
双膝微微弯下。
“唔……”
周迟野松开他，额心相抵，垂眼便能看见他沾着水珠的睫毛、发红的颊面，以及……糜丽发肿的唇瓣。
喉结克制地动了几下。
挨得近了，两人的气息都纠缠在一起，不知是谁身上的味道，似沾着点酒气，有些醉人。
舒白予喘/息了下，“你喝酒了？”
周迟野轻笑：“我开车的，怎么，吻醉了？”
舒白予看不惯他没脸皮的样子，伸手推开他，煞有其事的整理衣角。
朝他挥了挥手。
“走了，不送。”
周迟野靠在车上，眼皮微微撩起，“小没良心的。”
脸颊的热意还没散去。
舒白予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像发烧，扇着手试图降温。
他住的小区安保不错，以往这条路自己走着也没觉得什么，今晚却总觉得有些心慌。
路边一点光洋洋洒下。
昏黄的街灯堪堪照亮一小片空间。
四周安静得不正常。
舒白予轻轻眯起眼，右手摸向裤兜。
哒、哒、哒。
是他自己的脚步声。
不，重合了另一个人的。
那人把步调调成和他一致，隐在暗处，明目张胆告诉他，他在跟着他。
舒白予沉住呼吸。
拐过一角时，猛地抽开电棍，狠狠打过去。
电棍扑了空。
紧接着手腕一痛。
电棍骨碌碌滚到街灯下，电流呲呲作响，却得不到主人的拾起。
黑暗处，传来闷响。
舒白予被人钳住双手，摁在墙上。
那人宛如鬼魅，伏在他耳边。
低笑着开口。
“我的阿予，我终于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