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大的能量袭来,叶轻狂搂着女孩往右避开,大树被拦腰切断。
叶单手祭出一道法咒,光速打在偷袭者身上,虚空中一身着玄色罩袍的人影浮现。
“敢做不敢当,既然来了,干脆就别走了,”叶轻狂语气冷酷,小乔对他所知甚少,自己一介凡人,见强者对决,只能屏息敛声,看不见我,都看不见我啊!
森尘苦受他一击,神魂动荡,头晕眼花,掉到地上。为了找到来做社区服务的叶,他已巡查搜索多时,谁叫神府处罚公告上并没写明具体时间地点呢!
“无耻小贼,还我神器!”他调整气息,灵力纯烈,如同猛虎下山。
叶轻狂不懂他说的神器是什么,一边应对,一边大声喊道:“谁是小偷?什么神器?”
为了防止误伤三妹,叶将她放下,“与你无关,跑!”
乔三妹就是听劝,拔腿就跑,森尘苦也未为难她,只专心和叶打斗。
“死狐狸!还敢装蒜,你偷的时间长了,就以为自己是主人吗?”
十五年前,一只野狐狸打破结界,闯入神之国,不仅烧毁神树,还盗走镇国之宝,极衍宪书。大祭司森尘苦为寻回至宝,潜入人间,探寻极衍宪书的痕迹。
“将极衍宪书还给我,否则今天我一定剥了你的狐狸毛。”森尘苦口吟咒语,风起云涌,汇集起一股强悍的力量。
叶轻狂后知后觉,从波谲云诡的经历中,翻找对应段落,眼前男人的脸逐渐和一幕已泛黄的记忆对应起来。
“是你!”他终于想起来了。
森尘苦冷哼一声,“你还真是贱人多忘事,自己做过的坏事,一件也记不住。”
狐狸大言不惭道:“我既已取得宝书,那便是我的机遇,修真界的事,怎么能叫偷呢!那叫认主才对。”
“厚颜无耻,看招!”森尘苦祭出一条火龙,那龙栩栩如生,夹带着万斤威压,朝狐狸袭来。
叶化作原型,啸声尖利,眨眼间转移到森尘苦身后,正欲偷袭,金光一闪,森尘苦腰间的赤金灵佩现出原型,十几条触须紧紧缠绕住狐狸。
那些触须狠狠扎入兽体内,搅动着它的五脏六腑,搜寻着宝书。
突然,狐狸眼神一厉,它们硬生生将书从狐狸体内取出,正欲将宝物递给主人,狐狸猛然暴怒,迸发出毁灭的力量,身上的灵宠寸断爆开。
冲击波将书甩出,森尘苦眼看着爱宠灰飞烟灭,眼中顿时蓄泪。
此时,乔三妹已跑出一公里远,听见天上风声咻咻,抬头错愕,极衍宪书正巧直直落入她的右眼。
这下,对战双方都目瞪口呆。
叶轻狂乘乱发出求救信号,夜游神接到消息,火速赶来。
夜游神是神府管理人间设置的职位,指治安管控分队的队长,每到夜晚,他们就到处巡逻,防止妖邪滋事,破坏治安。
森尘苦心一横,生出残忍念头,为了神之国的安泰,就牺牲掉你吧!
他甩出长鞭,朝小乔卷去,叶用灵力击偏它的方向,飞速落地,拦腰抱走女孩。
叶轻狂在她耳边呢喃:“我们,再冒险一次吧!”他的笑容中带着紧张意味。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叶低眸浅笑,两人化作冰霰散去。
“大胆妖精,你死期已到。”
叶带着三妹飞翔在北安市的上空,脚下是气势恢弘的首都夜景,高楼大厦焕发光彩,以社畜的青春为祭。
电视机里,新年的钟声敲响了,零点整的那一刻,城市绽放出盛大的烟花。
穿梭在硝烟和金属燃烧的五彩颜色中,乔三妹顾不上追击的杀手,傻呵呵地乐起来,这是梦幻的宇宙,细碎的小小火焰如同闪耀的星辰。
她抬头,叶轻狂的目光正落到她的身上,在她瞳孔中,倒映着辉煌的盛宴。
“啌啌”,硝烟呛得她咳嗽。
叶轻狂微微使力,向更高的云层飞去。
高空气流平和,沉静温柔,俯瞰都市繁杂的烟火。许久烟火停歇,叶带着女孩稳稳降落在尘雪堆积的街角。
落地的瞬间,三妹的衣角轻飘飘地浮动,像一朵柔软盛开的花。
“我……”话音未落,女孩猛然晕倒在他怀里。
骤然间,雪花旋转着化作飞刀朝两人刺来,狐狸幻化出护盾隔离开这些害人的小东西,森尘苦不依不饶,已追杀而来。
“臭狐狸,把宪书交出来。”
森尘苦正欲全力再袭,却被一道金光掀翻在地,夜游神收起铜锣,治安管控小队赶来□□。
叶轻狂放松一口气,看向怀里的女孩,忧心忡忡。
想到自己是私自入境,不好和大世界的神职人员起冲突,森尘苦不再恋战,想到离宪书只差一步,愤愤不平拳击地表,化作齑粉散去。
见此情状,夜游神留下一个队员和叶轻狂对接,带着其他人追击而去。
叶交代刚才发生的事情,做好笔录。
“这个女孩子?”神职人员不能参与凡人的命运,他露出难色。
“她没事,我会唤醒她的。”叶轻狂自信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取出书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轻狂公主抱着三妹来酒店开房,前台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孩,刚想开口询问,叶眼光一闪,前台小姐的目光迟钝。
“好的,先生,请拿好您的房卡。”
房间内,女孩安详地躺在大床上,她的灵魂受到冲击,陷入昏迷。妖精百般尝试,试图取出书,可还是失败。
刚才打斗带来的内伤发作,一口气上不来,叶轻狂气血紊乱,极衍宪书散发出奇异的力量,宛如黑洞,叶无力抵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被吸入其中。
这里是乔三妹的童年阴影。
八岁那年暑假,爸爸将她送到爷爷家,事实上,每年长假她一个人都会被送到乡下。
李家一家人最爱到处旅游,他们有时候分成两队,外公外婆一队,李曼一家三口一队,而没人愿意带着三妹一起。
乔三妹并不喜欢回乡下,乡下的亲人们也不想三妹回来。可他们不好对乔无悔和李曼说什么,只能将怨气发泄到三妹身上。
大伯家有一儿一女,一天堂哥神秘兮兮地买了一张影碟,趁着家中没人,拉着三妹一起看。
“山村老尸,”堂哥挑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玩味。
乔三妹看不懂剧情,但鬼片瘆人的配乐和恐怖的氛围还是将她吓傻。她捂着眼睛,和哥哥一起坐在沙发上尖叫。
那天,他俩都没看完电影,但在往后的十几年里,当时的恐惧都无比清晰。
恐惧触发三妹的异能,当她独处时,心中的恐慌达到极点,房间摆设在她能力的影响下,开始变化。
周围布置慢慢变成恐怖片里受害人的房间的式样,她的恐惧正在实体化。房子的空间拓展开,那个张着黑色大嘴的女鬼背对着她,从水潭里升起。
她疯狂地推开门,穿过客厅,跑到前院,奶奶正和村里的娭毑打牌。
“慌什么!有鬼在追你啊!”
小乔听见那个字,脆弱的神经被击中,她嘶吼道:“是的,有鬼!房子里有鬼!”
这晦气的话让奶奶垮了脸,她停下摸牌的动作,瞪着孙女,恶狠狠地说:“再说一个字,我就拿棒子打你,今天打不死你,我跟你姓。”
别的娭毑劝架道:“别生气,摸牌。”
“小孩子眼睛干净,容易看见脏东西,别是吓到了。你找老张头给她看看吧!”
奶奶摸了张牌插好,“什么呀!她从小就喜欢撒谎,这种胡话说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想让引人注意。”
小乔闭了嘴,老实待在牌桌旁。
村里中午有人办酒,牌局早早结束,奶奶记恨三妹说的话,用蛮力将三妹扯进阁楼,小小的女孩奋力拉把手,还是抵不过一个成年人的力量。
三妹撕心裂肺地哭泣,“奶奶,奶奶,放我出去,我害怕,我害怕。”
但下楼的脚步声慢慢变弱,逐渐归于寂静,他们都出去吃席了。阁楼里黑乎乎的,小女孩颤栗着缩成一团,恐惧极大化时,蓝衣女鬼从水泥地面上浮现,她一步步朝着女孩爬近。
三妹连哭喊也不敢出声,眼泪鼻涕一起落下,她的指甲在门上抠出血痕,整个人像一只濒死的鹌鹑。
陡然间,一个男人出现,叶轻狂用狐火点亮黑漆漆的阁楼,恍如白昼。
小女孩瘫倒在地上,朝他看来,头发沾在脸蛋上,狼狈又可怜。
叶轻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脸,这是乔三妹小时候的样子,可她小时候的样子是那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女鬼的嘶吼打断了他的追溯。
“得先解决你,”他眸色冰冷。
可无论他用狐火怎么烧,对方都毫无伤害。他试图用利爪撕碎它,可直直穿过去,女鬼面目狰狞,实际上亦无法真正伤害到两人。
小小的孩子瑟瑟发抖,她的眼睛直直盯着面前可怕的景象,叶轻狂顿悟,小女孩的恐惧才是支撑这一噩梦场景,真正的力量来源。
他敛去兽形,来到她面前,轻轻蹲下,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小女孩。
当他的手触碰到小乔额头的瞬间,女孩无意识地全身痉挛,她现在神经高度紧张,叶轻狂开启狐祟大法,在他的蛊惑下,女孩像慢慢松开的橡皮筋,平静下来。
“这些东西来自你的恐惧,它们都是虚幻的,我们可以一起战胜它!小乔,想象一些让你开心的事情,一个美好的乐园,那里没有痛苦,只有快乐,你很安全。”
在狐狸的引导下,小女孩幻想那些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东西,嗯,对了,果园,摘草莓,摘葡萄,摘芒果……
周围场景开始蜕变,逐渐融化在一片白色的光芒中,叶轻狂牵起女孩的手,向前方走去。
三妹的意识被唤醒,沉重的童年噩梦在今天消弭无痕。她的手心全是汗,镜头旋转,小女孩变化成大人模样。
年夜饭上和家人的冲突戳中了她心中痛楚,本以为长大后就可以痊愈的伤痛,在脑海中复苏,痛苦的感觉历历在目。在极衍宪书的作用下,她才陷入童年阴影中,无法自拔。
乔三妹眼睛湿漉漉的,笑容柔和又真诚,“谢谢。”
叶轻狂心中泛起微澜,强自压下情绪,摆出漠然的态度,嘴硬道:“我是为了拿回我的东西,别误会。”
“不知道怎么会梦见这个,不好意思,你的东西拿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乔三妹傻乎乎的发问。
见她说话云山雾罩,没头没脑的,叶轻狂起了捉弄的心思,双手抱胸,打趣道:“小姐,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你要怎么回去?”
“啊?”小乔满头雾水,“我刚和家人闹了矛盾,自然不能回家,可能找个酒店住着吧!”
叶轻狂继续道:“那你知道你现在仍陷在梦境中吗?准确的说,这不是梦境,而是我俩的神智都被极衍宪书捕获,我们的灵魂处于书中,而□□滞存凡世。”
“啊?”她跳起来尖叫。
“什么!那我现在不在人间吗?我以为我做了噩梦,你唤醒了我,不是这样吗?”
叶轻狂有些苦笑不得,他仔仔细细地和女孩解释,“刚才一个坏蛋抢我的极衍宪书,结果一个不小心,书掉进你的眼睛里,你的神智也被卷入书中。为了唤醒你,也为了取回我的东西,我施法剥离你眼瞳中的宝书,结果不幸被卷入书中。你陷入了童年的回忆中,我出手相救,但现在我们并未回到人世,依然滞留在书中世界。”
听完他的一番话,虽然玄之又玄,像一番都市怪谈,但乔三妹经历的事件多了,像是那次期待宾馆,不也是和这家伙在一块儿冒险嘛!她吸气,呼气,几个深呼吸后,接受并消化了现在的情况。
“看来,我们又得在一块儿冒险了。叶,清,狂。”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慢很慢,藏着故友重逢的浪漫。
叶轻狂掌心轻拍她的额头,她的额发乱蓬蓬的,“乔三妹,请多多指教。”他还记得她是怎样撕开物怪的肚子,带着自己回到人间的,多么强悍的力量。
她双手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晃,“叶同志,我就是个小腊鸡,能力极不稳定,只得靠您了,”声情并茂但略显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