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做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我不是…”故意在这里鬼鬼祟祟。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又都恰好卡住了，后面的话，她们都有些说不出口，怕越描越黑。

徐暖看了一眼楼道，重新打开了自家的智能门，在宋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她也拉了进来。

她觉得大家都是女孩子，应该也不至于会拿她怎么样，这女孩看着也不像是什么不能明辨是非的妹妹。

尤其，她还不想在楼梯间上演什么乱七八糟的修罗场，上次在外面被人搭讪就已经被金途笑了好久，至今都冷不丁就会被嘲一句：“姐姐要不要去我家看小猫翻跟斗~”那恶寒的语气，让徐暖想起了都膈应。

宋雨莫名其妙就被拉了进来，以为对面也是同道中人，或者是高明的师父提前布置的暗线，犹豫着开口：“你也是…”道士？

徐暖点头又摇头：“我跟她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说出口的话和宋雨想象中真是天南海北。

宋雨满头问号，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异常，沉默地在这奢华的客厅坐下，她绝对不能露怯。

对方又去开了瓶红酒，倒了两杯，将一杯摆在了她的面前，又洗了些苹果摆在她面前，异常地客气、有礼貌。

徐暖端起桌上的酒，润了润嗓子，才开口：“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你说这些事情的，但我和张秀清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宋雨就算平时再安静沉闷，这会也在心里十万个为什么了：“怎么还有师姐的事情？我在这听到了什么！师姐？刚刚和我一起去市集办事的师姐吗？她们有过什么关系？”

“我们之前是谈过，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谈的，但是我之前已经和她提过分手了，我也让她不要再纠缠我了。”徐暖又喝了一大口，惆怅地端着酒杯，看窗外的夜色，心里黑布隆冬的。

语音刚落，宋雨心都要飞出去了，她居然在一个陌生女人的嘴里听到了自己那个看起来拽得二五八万还异常可靠的师姐的八卦？

两个女人在互相偷偷打量，又在心里互相揣摩。

宋雨在心里感慨：这个甩了师姐的女人确实有点东西，长相无可挑剔，谈吐做事也蛮利落大方。

徐暖除了悲伤以外，还像有些惋惜，“我看你年纪还小，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有些话还是想多嘴劝劝你。”

宋雨不明所以，但是也学着女人的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点涩涩的。她还没喝过呢，以前师傅、师姐老是拘着她，不让喝酒，原来是不讨厌也不喜欢的味道啊。

宋雨刚放下杯子，就听到对门这个漂亮的陌生女人叹了口气，才开口：“我知道，张秀清长得人模狗样，虽然家里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看得出来也有点实力，而且她对人呢，又温柔、体贴，还很会关心人，总是嘘寒问暖，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的。”

宋雨被这番言论彻底惊呆了：这还是她的师姐吗？不会只是重名而已吧？她是不是搞错了？

不待她细想，徐暖又开口：“但是我实话跟妹妹你说，今天上午她还突然过来找我了，我声明一下，我完全不知情的，不知道她会突然来找我，而且还能找到我上班的地方。但可见她的心也不定，你如果真是要图感情或者图她对你好，就和我一样，也离她远点吧！不过，分手还是挺难受的，姐妹。”端起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和对方添了点。

啊？她还疑问怎么师姐上午出去买早餐买了这么久。合着就是去找女朋友了？或者现在应该叫师姐的“前妻姐”？

宋雨也跟着抿了一口，以表敬意。喝过的红酒逐渐让她上头，她酡红着脸，拍着胸口，坦坦荡荡开口：“我不喜欢她的，你放心！”

“敬自由！”

“敬友谊！”

姐俩好的俩人一口气都干完了一杯，醉意涌上心头，宋雨又开始爆哭，徐暖以为她是在为张秀清难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宋雨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了一段自己以为早就遗忘的回忆中。

“小雨！待会下雨记得收一下外面的衣服啊！”母亲宋小兰出门前嘱咐道。

父亲林大志正拿着手机在房内打游戏，他平常不是看直播，就是打游戏，外放声音开得震耳欲聋。她写卷子的时候听着那些声音会很烦。

也经常还能听到他在房内骂人的声音，有时是打游戏在骂队友，有时又是在骂她的母亲。等宋雨帮母亲叫他出来吃饭时，则又是在骂她。

那时候的她还不叫宋雨，叫林雨。

是啊，淋雨。

一开始是母亲给她打伞，后来有师父给她打伞。

林大志是因为她出生在下雨天，就随意起了个“雨”字，但母亲说，她们在感恩雨水带来的勃勃生机，母亲希望她能够像农村里的花草树木、庄稼作物，一直朝气蓬勃长大。

事实证明，没有得到过什么得当的照顾和保养，根本不会让一个人的身体因此被锻炼得越来越好。

宋小兰在生育后，干活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大笑时可能会漏尿。也许是孕期和月子里还要做饭、洗衣服，消耗了她的大量元气。她们住在县城和农村的边缘，宋小兰每天骑电动车上下班，一天要干两份活，到了种菜种地的时节，又会去田地里忙活。

除此以外，宋小兰还要经常盯着林大志不要充值游戏和直播。

后来，林大志打游戏骂人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甚至林大志还开始锻炼起了身体。

她以为，母亲终于快要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伴侣了。

傍晚，林大志又在地板上吭哧吭哧做俯卧撑了，这是他坚持锻炼和减肥的不知道多少天了，刚刚小升初的她还有写不完的试卷，没有办法分太多的注意力给这个所谓的“父亲”。她只想快些长大，最好能够带母亲离开这个男人。

林大志已经不见原本的油光满面和大腹便便了，腹部趋于平坦，他甚至不在熬夜，开始在晚上11点之前准时睡觉。

宋小兰这次下班比往常回来的要早一些，雇主体谅她一个女人暴雨天不容易，早了半个小时让她下工。

她刚放下电动车头盔，夸了夸写作业的女儿，就进了房间。一声支付的音效，突兀响起后，打破了里面的平静。

林雨先是听到了房间内噼噼啪啪的声音：有烟灰缸掉下去的，玻璃杯打碎的，桌子被推翻的，还有母亲的哭喊和父亲的狠绝咒骂……

没多久，又听到了母亲的呼痛声，她才意识到不对，赶紧砸门进去，母亲此时已经被那个男人打了一巴掌，她冲上前去要为母亲讨回公道，正在长身体的她还有些营养不良，瘦弱的小身板一下就被男人拂开，磕在了倒地的桌子上。

“你就不能做个人吗？你知道自己已经结婚有孩子吗？你怎么好意思每天不上班还每个月花2000块骗女大学生网恋的！”宋小兰在拉扯中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了，声音不是很大，还有些嘶哑。

林大志不怀好意地笑一笑，看了一眼林雨，掀起上衣下摆露出肚皮，拿手拍了拍，吊儿郎当走过去，不屑地朝宋小兰开口：“等林雨考上了大学，我也给她一个月2000块钱。”

“这是你亲生女儿啊！”林大志对女儿开的黄腔，让宋小兰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一忍再忍，这个人渣却得寸进尺！她目眦欲裂。

不等林雨反应过来，母亲已经自己冲上前去，试图反击林大志，却被他两只手抓着脖子和后脑勺的头发，大力地按在反复地上猛磕，她甚至能感觉到当时的脚下在震动，有黏糊的液体溅在了她的拖鞋上。

等林雨反应过来，跑上前去帮母亲，地上早就是一片血泊。林大志的力气差不多耗光了，母亲却没有再站起来了，地上的玻璃碎片扎进了母亲的脑袋。

她的母亲死了，死在了生机勃勃的下雨天夜晚。

那个男人把母亲草草埋进了地里，又到处和邻居闲聊说：“女人嫌贫爱富，跟着个有钱的老头跑了…”

想杀他的心再次达到了顶峰，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因为实在是太脏了。

她已经两天没有闭眼，滴米未进，穿着母亲上次给她买的拖鞋，什么都没带就走了。

大坝里的鱼，争相跃起，从前会感慨万物有灵的生命力，如今却知道，它们不过也是在垂死挣扎。无非是因为现在水里缺氧，跳起来可以晚些死。

但是，早些死，晚些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是会很痛苦的过程，也是会很痛苦的结局。在黑暗里，她真的凿不出一点光了。

总之，都是会死掉。

林雨脱掉了校服外套，和拖鞋一起放在了边上，没有一丝犹豫，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