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视力的测试队伍很长,周彻他们下来得早,队伍后面紧跟着一长列人。工作人员拿着指挥棒指向其中最底下一个图标问。
周彻静站了两秒,蹩眉,然后放松眉眼,慢慢吐出一个音节,道:“E。”
工作人员:“……”这孩子学习学疯了吧?
工作人员一只手捂眼,道:“我问你出口是哪个方向呢。”
周彻认真思考了两秒,往前门一指道:“出口在这。”
工作人员差点没摔指挥棒。
还没到一会儿,手飞快的在室里一栏写下2.0让他赶紧拿走。
拿到手的那一刻,人是疑惑的。
周彻:“诶?结束了?”
一旁的沈熠直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周彻一转头,就看见面若冰山的沈熠朝他走过来。
冰山来找他借笔,目标明确地在报告单视力那一栏写上5.0。
周彻好奇地问他:“你不是还没测么?”
“我不用测,”沈熠道,“我自己视力多少我自己心里清楚。”
在校不玩手机,不看黑板,一觉闷头睡到晚,恐怕全校找不出一个能比沈熠视力还好的人了。
放眼一长队望去,没戴眼镜的一只手都能数出来。学校里,戴眼镜新增数目像是批量生产一样令人堪忧。
“其实我看得清,谁知道那个姐姐脾气不好,直接就没测了。”周彻看着那“2.0”有点犯愁,接着又按照流程下楼抽血化验。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结果轮到周彻的时候,血抽一半,突然倒了,跟暴毙了一样,把后面的沈熠吓一跳。
灌了一支葡萄糖后,人又活了过来
“一看就知道,是不是小时候不好吃饭落下的毛病?”志愿医生从旁边又重新拿了一个采样管和针上手。
周彻长“啊”一声,道:“重新抽血?”
志愿医生毫不犹豫又给他扎上:“那针都是一次性的,当然得重扎。”
看着小瓶子渐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感觉胳膊亏空。等到完成任务后,他的心情才缓和点。
走之前,那医生不忘提醒道:“像你这种情况的,别忘了在兜里多揣点糖。”
周彻胡乱点了两下头,只想赶紧离开,生怕出现什么非必然变故对方再给他扎上两针。
实在是旁边一排排的采血瓶给了他十足的不安全感,不然再多待上几分钟都不急。
余暇间,心里又突然酸酸的。
低血糖的毛病不常犯,平时他也不会带糖。
他并不喜欢吃糖。
一是因为对他来说,心是苦的自然吃甜的也觉得无味,二是糖中的糖精味让人感到很腻。
他转身匆匆上楼,正在采血的沈熠目光跟着他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回到教室,周彻坐回座位,冰冷的手背贴着额头,大脑里一片混沌。
他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十几款游戏开始犯愁。
大多数游戏都没玩过,基本上是放着落灰。
如果要说作用,那一定是补满手机的内存,看着舒心。
不知几时,沈熠回座,踌躇片刻,隐约其辞道:“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听不听?”
周彻转过头来,关上手机,眼神骤然清澈:“你说。”
“其实——”沈熠但面色像是在挣扎些什么,但最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没什么。”
“嗯?”周彻不自觉扬了一下调,感到新奇般笑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你说不出口的事。”
沈熠不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走廊间传来一声清脆的男音。
陈泽光一只脚踏进门,回头道:“董事长,你要学会认清现实。这都重测好几次了,不可能出错。”
“一定是机器的问题!”董示理固执地重复道。
陈泽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笑道:“董事长,你知道你和精神病人最大的相似点在哪里么?”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当事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尽乱造你爹我的谣。哪里有相似之处了?”
“相似点就在于,都不承认自己有病。”陈泽光说着还做了一个鬼脸。
董事长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仿佛在说,晚上最好别睡太死。
董示理道:“你会受到道德谴责的!”
这句话说到周彻心坎上了,当场活学活用。
他戳了戳沈熠胳膊,开玩笑道:“听见没,话说一半是会受到道德的谴责的。”
沈熠道:“那我下次尽量一次性说完。”
周彻笑了笑。转而问刚来的两人:“你们刚刚这是怎么了?”
“董事长今天测血压,结果高达两百。”陈泽光一边挡旁边人挠他的手,一边抽空道:“然后咱们董事长当然不肯承认。嗯,就这样。”
“嗯你妹啊,我没病为什么要承认?”董示理趁其不备敲了一下他的头。
陈泽光反应过来,戏精上身,指责的话瞬间脱口而出:“沃草。你居然打我?唉,果然两年的父子情终究是淡了,爸爸我太伤心了。想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
董示理觉得可能打太轻了,给他气笑了:“对对对,想当年我出生,你畜生。我牵着绳子,你对着陌生人一阵乱汪,拉都拉不住。”
然后你就给陈泽光一个“你满意了?”的眼神。
陈泽光本人装聋作哑,毫不在意。只是长叹一口气,假装沧桑般的走回座位。
陈泽光:“唉,拦不住的小理理。儿子大了,都喜欢胡言乱语了。”
董示理毫不吝啬地朝他竖了一个夹带私怨的中指。
惊天地,泣鬼神,鬼见了都说别惹人。
等教室人齐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大部分同学都比较喜欢拖沓时间。万年来,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定律仍牢记心间。
冯老师对此极为不爽。
因为她的两节课全被这帮人拖没了。
对着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她也说话可说,拿起试卷就走,眼底里满是糟心。
午休时,老郑颇为悠闲地走进教室。
绕了一圈巡视,看见同学们认真写作业而感到十分欣慰,清嗓子开口道:“统计一下啊,现在还没近视的站起来。”
话音刚落就有了动静,只见站起来的人数足足有两个。
老郑脸色微变,开始为全班的“光明前途”担忧。
四个字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全班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其中一个人,站着的董示理稍微有点别扭地解释道:“我是因为弱视才戴眼镜。”
全班又划一地收回目光。
老郑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行吧,那先坐下吧,没戴眼镜的站起来我看看。”
唯一的周彻站在原地,手还止不住地去揉旁边人的头:“起来了,该起来了。”
趴在桌子上的沈大少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就被旁边这人拽着胳膊,似乎试图要把他“拔”起来。
一时半会拔不起来人的周彻尴尬住了,干咳两声掩饰后转换战略思想。
然后他干脆也直接坐下,从桌子上随便摸了根笔转。
一顿操作给老郑看蒙了:“周彻,你怎么也坐下了?”
周彻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随后收回目光,道:“老师我视力有五百,戴的隐形眼镜。”
老郑感慨万分地走出教室。
唉,这届学生不仅没学好,视力也不行
后排两个视力5.0的人相互静静地看着对方,周彻也是头一次觉得尴尬,又转过头继续转笔。
“彻哥,”陈泽光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个局面,“你真的视力有五百么?”
周彻说:“抹两个零。”
陈泽光:“……”
还能这样?
“别听他瞎说,”沈熠打断道,“他视力只有2.0。”
“啊?”陈泽光犹豫了。
这该信哪个?
“那些都是世俗的偏见,我视力好可是有目共睹的,”周彻搓了搓手道。
陈泽光再次发问:“那……隐形眼镜?”
当事人故弄玄虚道:“其实不是隐形眼镜,而是皇帝的新眼镜。”
“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到,”沈熠直接猜出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对对对,”周彻急速应答,过后还颇为自豪道,“怎么样,我同桌是不是特别聪明?”
众人语塞,永远想不到一个人为了圆话能扯出多么离谱的理由。
沈熠听后噎了一下,道:“你也很聪明。”
周彻自认十分谦虚道:“哪有哪有。”
沈熠说:“智商二百五的那种聪明。”
周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