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会是正常人吗?
没事的,没事的,总不可能连他也有问题吧?
应该……吧……
按自己这个天克属性,一天倒个小霉,三天闯大霉应该不是问题,现在别说来祛灾了,还是祈祷能全须全尾出去吧。
他背脊发凉,跟着走进一户粮草屋。
“陈漾,你又不是哑巴,能多跟我说几句话吗?你为什么住在这里啊,有什么讲究吗?”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李绪的脸庞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
触感像撞上一堵水泥墙。
他冷不丁地说:“有人跟过来了,你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不要探出头来。”
李绪点点头,跑去关上窗户:“放心,我不作死!”
说完,他把茅草全掩盖在自己身上,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对会呼吸的鼻孔。
“……”
如果怂包有段位,蒙宇是第一,李绪应该就排第二。
他抖得厉害,身上的茅草都颤颤巍巍的。
陈漾揉了揉眉心,甩了一张符咒贴在他额头上,便出了门。
茅草屋外阴风阵阵,乳白雾气还未消散,李绪缓缓动了身,露出一个贴着符纸的脑袋。
到处都是破败不堪,屋顶还在漏水……
对这里熟悉,难道陈漾是这里的护林员?他没有工作牌,应该不是。
陈漾一个小时没有回来,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脱下浸湿的内裤,裸着半身蹲坐在火炉前烤干自己的装备。
正发着呆,外面乳白色烟雾逐渐漫进来。
背后的木板缝隙刚好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岩石前好像有东西飘过去,胡乱扰了雾气,但速度太快,以至于李绪根本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
他侧过脸,不信邪地再试试,想看看外面是什么,结果一只血淋淋的手掌隔着木板覆在眼睛前。
“我去!丧尸?”他退后坐在炉子的另一边喃喃道。
离奇的破落寺庙,出现一个莫名其妙还神神叨叨的人,什么经典鬼片剧情啊!
“难道,一代天骄难道要陨落在此?”
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紧张望着门外,因为时刻记住陈漾的话,要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他不敢随意答应。
外面声音又响起来:“李绪,来开门。”
李绪肩膀一耸,慢吞吞贴在门上,透过缝隙向外看,果然看到陈漾捂着受伤的手臂,在敲门。
“你叫什么名字?”
“陈漾。”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应答:“我没穿裤子,等我两分钟。”
陈漾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扣门锁,力气快耗尽了,背靠着木门缓慢滑下来:“先开门……”
“哦哦,好。”他抄起裤子套在腿上,这才夹了块烧红的木炭,起身开门,随时准备好跑路。
门一打开,陈漾便脚步不稳倒在李绪身上。
这时陈漾身上的白色冲锋衣沾了污渍,肩膀上多出来几条划到胸口的长抓痕,伤口挖得很深,一路上都在滴血。
李绪心下一惊,扔下烧红的木炭,轻轻将他的衣服从黏着的血迹中撕下来,一动,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血流的更厉害,把他的衬衫染得血红。
卧槽,这哥们儿有事是真上啊,对面那玩意儿到底是人是鬼,伤得这么重。
这都能赶走,说明对面肯定还是厉鬼。
“别急。”他小心翼翼地将陈漾搀扶进来,关上了门。
“我包里有消毒水和包扎带,幸好全都带上了。”见陈漾都快流血昏迷了,还攥着符纸,李绪把他手里的符纸尽数取出贴在门上。
他绕着屋子走了一圈,闻到屋子里浓密的血腥味道,赶紧将窗户和门缝封好。
然后挽起染血的衬衫下摆,一骨碌脱下,转身将陈漾的衣服裤子也搭在杆子上烤干。
确定吗没人后,李绪给他擦背后的药,一边问他:“你去干嘛了,身上伤口不小啊?”
陈漾腰间还有几处擦伤,不严重,但是沾上了泥土,他眉头紧蹙,反手握住李绪仔细擦伤口的手。
“下面有个东西找你的,叫白沪行,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李绪听到这个名字眼皮狂跳,手一抖绷带掉进火花堆里,火苗簇拥着炉子,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白沪行?这家伙杀上山来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
陈漾摇摇头,“你身上阴气太重,他会一直缠着,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他手上,需要我的帮助吗?我是驱魔师。”
收破烂的哟呵——废话!
要不是急切想赶走身边的鬼,我会在这里陪你露营吗?
“需要!太需要了!”李绪滑跪上去,抱住他的双腿,“再晚来一天命都要没了,大师,帮我把他赶走吧!”
大师再不来我就要歇菜了。
李绪脸挨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那个白沪行缠人着呢大师,小时候咋没发现他这么死心眼儿呢,非要跟我一辈子,我他妈又不是跟他殉葬……跟别人说了他们都不信我!”
一顿连续输出,陈漾的伤口被捏疼了。
“你一定要狠狠弄死他啊!我——”
四周阴风阵阵,脆弱的窗户纸被迫往上飞扬。
李绪话没来及说完,感觉到肋骨附近有东西覆上,缓缓划过肌肉,冰凉的感觉席卷全身,是一个粗糙的手掌摸到了附近。
漫进来的雾气渐渐成型,从脚到脑袋,与体育馆里从地板缝隙里钻出的情形如出一辙。
!?
“李绪,你比我冷血。”
他听见,僵硬地回头,打了个寒颤便扑腾着站起来,火堆被阴风吹灭,一只臂膀从墙里伸出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靠,你踏马搞偷袭?搞偷袭司马……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他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暗淡的眼眸,顿觉四周杀气重重。
尖叫一声后,他绕着屋子到处跑,额头的符纸还没取下,脱缰的野马一样在四周蹦跶。
而陈漾和白沪行早就打起来。
“别叫了,帮我把符咒拿出来,贴在他身上!”陈漾手背青筋凸起,压制住白沪行的手。
李绪捂住眼睛,结结巴巴吼着:“你踏马看看他在我腰上缠了什么?”
是被剥了脸皮的血淋淋人头。
眼珠快爆出来,里面的血沫翻飞,腥臭刺鼻的味道令人作呕,李绪一睁眼,与人头四目相对……
他拨开头颅缠绕腰腹的舌头,触感丝滑冰冷,与蛇的触感无异,轻声细语与它对话:“大哥大姐,我没惹你吧?
它摇摇头。
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来找我是干嘛啊?
李绪的腰腹被舌头缠得越来越紧,它又不会说话,站一旁观察形势后,他思考片刻。
“去吧,大舌头!”
他果断抡起大舌头甩出头颅砸到了白沪行身上,白沪行一脸震惊地看着李绪,气极反笑:“现在倒是不怕了,果然和陈漾在一起就是有力气啊。”
“……”
我哪儿知道这颗脑袋这么好用。
谢谢嗷!
李绪赶紧拉着陈漾一路往山下跑,不时回头看有没有追上来。
陈漾捂着伤口,被他挽起胳膊走:“你说可以每周都来上香是吗?”
“可以,我不像蒙宇那家伙,每周休息日都要补习。”李绪认真地说。
他拍拍陈漾的背,安抚道:“放心,一有信号我就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在两公里后的中心广场下车。”
但愿老妈不会把腿给打断,他已经能想象到回家以后的日子了。
简直汗流浃背……
陈漾裹紧他给的外套,撩去他耳后的头发,发现一块青紫的菱形印记,微曲手指去磨蹭。
是真的。
他站在下山路上的石板阶,回头看了一眼庙的方向,心道不会有事的,没有收到召唤就算是活人,也禁止进入修德庙。
白沪行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砸庙。
出租车里,他轻轻推了李绪的脑袋:“压着伤口了。”
李绪擦干净口水:“哦……”
这种超自然生物以前只见过一次,它代替别人的皮囊,天性残暴阴险,长时间在它身边会倒霉事不断。
一旁坐在出租里的李绪睡得正酣,到底没问关于陈漾的任何事情,他不禁怀疑师父的选择错了,让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除掉伪人。
“……”这人心真大。
陈漾扯出他屁股下压的衣服,“我们留个电话,有事微信联系。”
李绪呼吸灼热平稳,听到后懵懵地点了点头:“大师,你很在意这座寺庙,它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眼见他缓缓低头,阖上眼,李绪以为他不打算说了,也挪了挪屁股躺到另一侧。
耳边传来清晰和缓的声音。
“这里是我的家,它陪我度过无数个春夏秋冬,但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年久失修,很正常。”
李绪也不打瞌睡了,撑着下巴问他:“啊,那照你这么说,你年纪应该也不小了。”
“……你不应该问白沪行的事吗?”
“这不是有你在嘛。”李绪还能笑着开玩笑,说:“这么多年,你遇到过多少次像白沪行这样完全复制粘贴,甚至能改变记忆的情况?”
“两次,上一次是在太行山上。我以及师弟,尚未完全解决关于这问题……”
“哦——”李绪想着,靠近单手揽住他的肩,在他的手机上输入自己的号码:“你不在,他又来找我怎么办?”
“放心,我还在隔壁三班。”
这天中午,善良的老妈午饭都没吃,一头乱糟地在楼下和警察谈话,他蹑手蹑脚地往草丛里躲。
还是被警察揪出来了。
他侧目看向电线杆,张贴着自己的失踪画像……
“妈……我回来了!”李绪尴尬一笑,擦干净手去抱老妈。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胡文丽在蓄力。
脚没走到一米,结实的拳头先挨脸上:“一天找不到人,你这家伙死哪儿去了?让我绕城里找一圈!”
“屋子里待着,晚饭再出来!”
果不其然,回到家就是竹笋炒肉伺候……
呵呵,胡文丽这战斗力简直爆棚,估计白沪行都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