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有酒桌文化,饭桌有饭桌文化,和于棋吃饭有和于棋吃饭的文化。
于棋问:“你们玩飞花令吗?”
于是热菜冷菜之间,开出来一朵又一朵花。
他们去往静夜的春山,数着鸟鸣里藏起的桂花黄;他们在六月的西湖泛舟,寻找碧叶掩映的粉红太阳;南山飘渺,山前的菊花开得正好;冬日雪茫,冷冷月光里却传出一段清香……
有人喃喃:“这就是文科生吗?”
隔壁桌的客人似乎啤酒上头,扯着嗓子聊一些市井的闲话。文华他们默默回想背过的诗句,遥遥地听见带着啤酒味道的喧哗。
喝酒的陌生人的声音在餐厅里是显得有些大了。几桌学长学姐都跟着扭头看了一眼。于棋就是在这个时候站起身的。他在人裙的注目礼中,走到那一桌旁边,直截了当地问:
“不好意思,你们打扰到我们了。这是公共场所,请问可以小声一点吗?”
许寒小声问文华:“这么勇吗?”
文华张着嘴不说话。
于棋回来,大家继续小声接着诗。直到于棋开始背诵一首现代诗里的句子,文华表示抗议,这个游戏才告一段落,转换成于棋跟大家分享他旅游的经历。
一桌人和他加了联系方式。晚上睡觉前,于棋给文华发来两首他同学写的诗。
……
接下来的培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早起,上课,吃一成不变的早餐,做题。模拟考试之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文华打开手机,发现有小学同学给自己发消息:“你也在培训现场?”
文华很惊喜,立马直起身来满教室乱看。扫视一圈,只看到一排排禾苗一样整齐的脑袋。文华问小学同学:
“你在哪儿?”
对方指了方位,文华却生出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羞涩,一时不敢迈步过去,也想不出面对面两个人能说些什么,又看对方正在跟身边同学说话,索性简单回复了一句“看到你啦”,还是在位子上坐好,拿出纸和笔。
跟金佳讨论了两道卷子上的题,文华出门打水,碰到于棋。于棋问文华:“你们上午的课听懂了吗?怎么一个个都一副快要入睡的样子。”
文华笑。
又问:“模拟考做的怎么样?”
水杯满了,文华盖上盖子,于棋又说了句:“别颓然,其实不难。”
文华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一句文邹邹的话来回复于棋。
……
回了座位,磨蹭到了吃饭的时间,趁着人流往外涌的功夫,文华匆匆挤过去跟小学同学打了个招呼,两个人都有一种“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话”的尴尬,趁着拥挤打着哈哈掩饰着尴尬往前走。
晚饭回来,早些时候做的模拟卷已经批改完成,白花花地散在讲台上。文华一行也跟着其他学校的人上前去翻找。冯毅想看金佳的,许寒在找张怡的,文华翻着翻着又翻到了小学同学的卷子,有遇见巧合的惊喜,更多是隔着时间的念想。金佳递过来文华的卷子,文华看了眼分数,感到满意;余光扫到金佳的分数,心里估算起他冲二等奖的可能性。临时班主任进来,报了平均分,通知大家卷子“过于简单不作评讲”。大家又上了三个小时自习,然后各自往回走。
夜色已深,好在有月光朗朗。回到宿舍,几个女生掏出在外面买的小零食,打了顿牙祭。快到回学校的日子了,心里都有一种“什么都没学但什么都学了”的荒诞感。
章怡问:“竞赛怎么办呢?这儿也没教什么蒙题技巧呀。”
许寒:“别想你的投机蒙题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干点靠谱的吧。孟超让我们多刷几套真题,说不定能找到感觉。”
文华:“真题似乎比我们这几天学的还要简单一点。反正我们也不是为着省队打的数竞,我问了教练往年大概的分数线,我们应该还是有希望摸一个三等奖。”
许凡:“多想点好的吧。比如马上返校了,我们还没有放假……”
章怡:“谢邀。”
……
就寝时间到了。楼道上老师又开始催促学生上床。寝室关上灯。
竞赛,竞赛的事,竞赛当天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