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苦展一整天的舒白予，看到男人的出现后，终于露出笑容。
陈导瞬间头脑风暴，暗暗猜测这人是什么身份。
该不会是周迟野的情敌吧？
“陈导我朋友来了，先走了。”
“噢噢。”
陈导面色如常目送他，等人一小时，立马转头疯狂敲手机给某人通风报信。
剧组门口，冷风嗖嗖灌进来，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林路尧贴心给他披上大衣。
“来深城这么久都不找我，不够意思啊舒白予！”
舒白予拢着大衣，“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
林路尧是他为数不多认识的人里，交情最好的。来到深城第一天就给对方发了消息，这些日子他忙着修改剧本更新新文，两头忙得脚不沾地。
“不行，”林路尧勾着他脖子，语气威胁，“一码归一码。走！今晚不醉不归！”
舒白予叹气：“行，走。”
*
来深城几个月，舒白予从未游逛过这座城市。
他印象中的深沉，很繁忙，人们晨起夜归，忙忙碌碌，尤其是七点后的深城，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人。
像现在坐在烧烤摊前，望着夜景的霓虹，有一种生活节奏慢下来的感觉。
烤肉的香味勾动味蕾，令唾液横生。
袅袅烟火朦胧着昏黄灯光。
林路尧咬着肉看他：“怎么不吃？”
他清楚舒白予的口味，点的都是两人最爱吃的，但舒白予似乎不是很有胃口。
思及此，林路尧边嚼着嘴里的肉，边举起一根五花肉给他。
“舒白予，对烧烤要怀有尊敬之心！”
这么喷香的烧烤摆在眼前，还能去想有的没的，简直是大不敬！
舒白予失笑，接过五花肉，低头嗅了下，一股辣味冲进鼻道。
不是很呛。
轻轻咬下一块。
“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林路尧豪爽喝完一罐可乐，“谁让你这大忙人联系不上，去你家又没见着你人，我这不就亲自来剧组逮你？你啊，天天坐在电脑前码字，身体能受住？出来活动活动多好。”
舒白予想想也是，没再言语，和他一块吃着烤肉。
气氛难得的安静。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林路尧和他高一就认识，后来高二分科他们不在一个班上，但联系没断，哪怕舒白予出国，他们也保持着联系。
可以说他比舒白予他妈还了解他！
“舒白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舒白予咽下嘴里的肉，“怎么说？”
林路尧啧了一声，颇有种看他死装不承认的样子，身子往后一靠，“咱俩认识也有十年了吧？你那点心思装的明白吗你？”
“说吧，是哪个情债？”
舒白予嘴角微扯，回想自己招惹过的人，也不怪林路尧会这么想。
高中的时候他在老师们面前装的很乖，但私下招惹的人不计其数，不过好在遇到的人都讲理，大家都好聚好散，除了个别几个。
这些林路尧都是清楚的，那几个阴魂不散的还都是他出手解决的。
林路尧回忆起来：“我想想……是宋章还是俞竹安？”
这两人去年还在纠缠舒白予。
无论舒白予是拉黑还是换住处，总能被他们找上门，跟个阴湿男鬼一样。
但今年似乎消停了些？
舒白予也许久没听到这两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才头疼开口：“不是他们，是……周迟野。”
林路尧摩拳擦掌，准备找时间动手，“哦，周迟野啊，我去解决——等等！你说谁？周迟野？！”
是他认识的那个周迟野吗？
当年一拳把人鼻梁骨砸塌、脑瓜破了个大口子，狠起来连自己都敢捅的那个周迟野？
舒白予重重点头。
林路尧脸色呆住，“我没记错的话，周迟野被你耍的最狠，当初你走得决绝，我还以为他会恨你恨得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八年过去，却纠缠不休了？
当年响当当的校霸，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林路尧好奇心作祟，身体不禁前倾：“我们的舒班长，展开说说？”
“林路尧，你别闹了。”
林路尧继续吃着烤肉，手里的签子在空气里划拉：“啧啧，我可听说了，高考完那晚，大雨滂沱，街上的树都打折了不少，周迟野在老地方等你，整整一夜，顶着大雨等你来，最后扛不住发烧昏过去了。”
“周迟野是谁，校霸啊！当年一打十都不落下风，狠起来连自己都敢捅，区区一个发烧险些把人烧废了……”
舒白予面色唰的白了。
捏着签子的指尖不自觉攥紧。
他可真罪恶啊！
林路尧乜他一眼，“你现在怎么想的？”
舒白予出国八年，这次突然回国，林路尧是知道内情的。
所以当时在微信上说为了一个人回来，是指周迟野了？
舒白予深深吐气：“我对周迟野是认真的，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追他。当年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也想尽量弥补他……”
林路尧看明白了：“结果弄巧成拙了？”
“……也不算吧？”
他和周迟野的关系，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舒白予脸皮子薄，那些事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别看他招惹那么多人，其实比谁都纯情。
“你打算怎么做？”
“道歉吧。”舒白予反思过，“这次会闹成这样，是我自己的问题，你知道我家里的事。”
牵扯到舒白予身上的事，林路尧还有什么不明白。
“如果你对他是认真的，那些事不可能瞒他一辈子，你自己也受不住的，还不如说开了，双方慢慢改变。”
舒白予本来就是想去道歉的，和林路尧聊了这么久，烦闷的心情好转不少。
仰头灌了几口可乐。
冷风吹散脸上的燥热。
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你们说的对，我……”
叮咚。
有消息弹出来。
舒白予低头看了眼。
是陈导发来的一个定位。
【小舒啊，这是周迟野公司的地址。】
【别说我不帮你们，年轻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没有过不去的坎。】
句句真挚关切，全然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
舒白予嘴角忍不住翘起。
一副傻笑的嘴脸。
林路尧在一旁没眼看，趁他不备抓起刚刚烤好肉，大口大口炫起来。
“林路尧你给我留点！”
*
天予集团大楼下。
舒白予裹紧身上的风衣，下巴埋在衣领里，躲避风口吹来的风。
脸颊被吹得发红。
前台小姐姐看见他，眼睛登时亮起来，夹起嗓子询问：“小哥哥，你要找谁啊？”
舒白予告诉自己要低调，不能再招惹人了，把脸又埋进几分。
“我找周迟野，周总。”
前台露出难色：“周总啊……小哥哥有预约吗？没有预约我不能放你进去的。”
舒白予抿唇。
这时，手机弹窗出现，他低头一瞥，将手机拿给前台看。
前台看清上面的人是谁，旋即笑起来：“原来是陈导的人啊，小哥哥进去吧，左边电梯就能上去。”
“谢谢。”
叮咚！叮咚！
舒白予垂眼。
【小舒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将来你俩要是能成，我可得坐主桌！】
舒白予勾唇，纤细的手指敲敲打打起来。
【嗯，陈导放心。】
前台说周迟野的办公室不能随意进入，他要先去十八层的秘书处联系周迟野的秘书，再由秘书联系特助，带他去周迟野的办公室。
舒白予漫不经心看着楼层上升。
电梯上升到十五层停下。
叮——
舒白予往旁边站去，琢磨着等见了周迟野后要怎么开口。
没有发现电梯门口的人迟迟不进。
“舒白予？”
嗯，天予集团还有人认识自己？
舒白予诧异，抬眼看去发现门口站着的一群人里，正中央的人眉眼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一群人形形色色，有男有女，皆穿着亮丽。
应该是天予集团的艺人吧。
舒白予这么想着。
“你不认识我了？”
舒白予迟疑：“……我应该认识你？”
他不记得招惹的人里，有这一号人物啊。
陆寅觉得匪夷所思，他居然不认识自己了，那他来天予集团干什么？
“陆总，我们就先过去了。”
有眼色的人已经走向楼梯了。
陆寅点点头，走进电梯摁上关门键。
他扭头看着舒白予，语气惊异：“舒白予，你仔细看看我，真没印象了？”
舒白予皱眉，有些不耐，顾忌这里是周迟野的地方，便认真观察他，还是一无所获。
陆寅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心情有些微妙。
电梯在十九层停下。
陆寅拽住他手腕往外走。
“你干什么？！”
陆寅紧紧抓着他，“班长，老同学难得见面，我们叙叙旧。”
熟悉的称呼出口。
舒白予面色难得怔住。
以前班里的同学？
出国后他和班上的同学渐渐失去联系，时间久了连他们的模样都快忘记，陆寅的出现他只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他的那句“班长”一下把他拖回高中。
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你是……陆寅？”
天予集团是周迟野的公司，这人认识自己，又和周迟野一起工作，舒白予能想到的，只有周迟野身边的那些人。
身为校霸的周迟野，跟随他的小弟众多，能有印象的就那么几个。
“哟，记起来了？”
陆寅关上门，递给他茶水，在他对面坐下。
“班长，你来这里找人啊？”
前台不会随便放人上来的。
要么这里有舒白予认识的人，要么他是来找周迟野的。
想到后面那种可能，陆寅脸色倏地难看。
他脸色摆的明显。
舒白予觑一眼，“你不是猜到了吗，我来找周迟野。”
“……”
气氛变得凝滞。
陆寅捏紧拳头，“出国八年，你还有脸回来找他？”
当年害的周哥高烧不退，差点没烧死，现在逍遥完还记得周迟野这个人，又回头找来，凭什么？！
陆寅是真心把周迟野当兄弟，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他还跟在周迟野身边，他决不允许舒白予伤害周迟野第二次！
“我不会让你见周哥的，你回去吧！”
舒白予目光坦然：“这是周迟野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区别吗？”
“有。”舒白予认真点头，“如果是你的意思，我没听见；如果是周迟野的意思，我也没听见。”
“……”
陆寅一脸怪异地瞧着他。
脸还是这张脸啊。
“舒白予，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舒白予轻飘飘喝了口茶，乜他一眼：“再要脸皮，男朋友都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