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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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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欲将雨,骆抒在审刑院门前踌躇,她不仅没钱,甚至连一瓦遮头都没有。若真落下雨来,她还只能在这里躲躲。

孤零零的身影立在那里,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众人,更显可怜

韩雨钟下了值,一身端正干净的绯红圆领袍,远远向门口走来。他手中拎着一把油纸伞,是家中老仆非让他带上的。自两年前不慎被箭伤到眼睛后,每逢下雨天,他的眼睛就模糊不清。

行至大门外,空中已乌云密布,转瞬就砸下雨滴。韩雨钟撑起伞,踱步慢行。

四下已经人踏水溅,骆抒收拢裙角,生怕沾湿。她已不好意思在审刑院门口候着,盖因下值的人多,周围都是男子,路过她忍不住看她两眼。

实在不妥,骆抒只得踏进雨里,向客栈行去。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头顶忽的罩来一柄青色油伞,骆抒回头看去,一位俊朗的郎君撑着伞向她倾来,含笑招呼她,“骆娘子。”

骆抒已许久不与外男单独接触,她脸颊飞红,认得这是公堂上为她洗冤的韩大人,于是便福了一福,“多谢韩大人。”

韩雨钟本想问她为何还在这里,但见她神色窘迫,心中了然,“这伞便给你吧,骆娘子可是要回陈留?不若我差人送你?”

当差两年,韩雨钟见过不少申冤告状的,但骆娘子这样的却少见,一个弱女子敢上京讨公道,他着实佩服。

听说要回陈留,骆抒细嫩的脸庞愈发苍白,“……不,我不回陈留。”

韩雨钟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骆娘子身世坎坷,又失去依仗,回乡后估摸有不少闲言碎语。

世道艰辛,逼得人左右为难。

“那骆娘子可是打算留在汴京?”

骆抒秀美微蹙,“民妇有这个打算,只是汴京城大得很,一时不知往何处去了,让大人见笑了。”

在汴京讨生活,自是不容易的。韩雨钟自小在这里长大,岂有不明白的。

他将伞递给骆抒,“不要紧,汴京有四百一十四行,行人如织、商户千万。我相信依骆娘子你的本事,定能在汴京站稳脚跟的。”

“若有事,上审刑院衙门找我便是。”

骆抒看着他大步走进雨幕中,一身绯衣沾上雨丝很快便湿了,她站在伞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

第二日,天色放晴,骆抒早早候在审刑院前。

她来还伞。

骆抒昨日回到客栈,不知怎的,她孤身上京申冤一事竟都传开了。掌柜赞她忠贞坚韧,免了她房费。又听说她想留在汴京,众人你一言我一眼为她说起这汴京城的规矩。

原来想在汴京长住,并非易事。

若家有千金,能在汴京置业,那是最好不过。不过首先得有汴京城的户口,外县人获得汴京户口,一是记在王侯贵族名下,二是记在汴京亲戚名下,三嘛,则是与汴京人结婚。

骆抒当然买不起房,只能赁房。

而外县人赁房也是要凭证的,得有人作保,一般人还不行,得是官府出具文书,才会有人赁房给你。否则若是逃犯,房东也得跟着进大牢。

于是,骆抒便拿着伞再次来到审刑院。

虽然数次叨扰韩大人不好,可一事不烦二主,骆抒想,以后四时八节,她定在心中保佑韩大人长命百岁。

年轻女子拿着伞立在门外有些扎眼,韩雨钟还是当值那身绯红衣服,远远就被骆抒瞧见。

“韩大人,民妇来还伞。”她给了伞,却没走,眼里都是未尽之言。

韩雨钟眼底浮上一丝笑意,问她:“可是遇到什么麻烦?”

骆抒忍着脸红,嗓音细细的,“韩大人请恕民妇冒昧,昨日听客栈掌柜说,若民妇想留在汴京长住,赁房事宜需得官府作保,这才厚颜寻韩大人帮忙。”

原来如此,韩雨钟开口,声线温和,“汴京浮客众多,不少人想在本地赁房,此事本归汴京府曹管辖,你去的话少不得要排许久才行。我这里帮你写个帖子,届时你就说是我的亲戚,总要饶上一点时间。”

他这样妥帖,骆抒更加羞恼,“这如何使得,韩大人为我洗冤,民妇已经感恩不尽。如今还要借韩大人的名号办事,我……”

最后一句话囫囵不清,连自称已忘了。

但对韩雨钟而言,他只是想帮衬她一把。得道者多助,骆娘子又有勇毅之心,这是出于道义,无关风月。

他正色,对骆抒讲道,“天下恶人多,但好人也多。出门在外若是得人好心一助,事情会顺的多。”

“而且,我既已说了有事便来找我,自然不是虚言。”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骆抒再不好推辞。她在心里默默想,以后还得祝祷韩大人仕途通达才是。

她忍不住去瞄韩大人俊秀的侧脸,见他眉目清俊,鼻梁高挺……骆抒急急转过脸去。

看她如此不自在,韩雨钟自省有无失礼之处。骆娘子毕竟是女子,别在不经意间慢待了人家。

韩雨钟几下里写了帖子,骆抒再三谢过,便匆匆去往汴京府衙了。

他说的没错,汴京人太多了。

府衙内来来往往,竟都是想在汴京扎根的人。要是能住进汴京城,子孙后辈都可自称本地人了。

为了赁房来办事的人也不少,骆抒在人群中听了一耳朵,那府曹们问得可细。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几口人、几亩地,做什么营生,为何上京等等,跟骆抒在公堂上受的询问也不差多少。

她虽拿了帖子,也照例排着,顺便将这些问题都在心里默了一遍。

可别出什么错才好,省得辜负韩大人一番好心。

轮到她时,那府曹一看帖子,并没问前头这些问题,而是好奇地打量她,“你与国公府有旧?”

别是自己看错了,眼前这位女子虽有几分姿色,可身着布衣,倒像是个乡下人,怎可能与国公府有关。

骆抒哪里知道什么国公,只记得韩雨钟吩咐她说是自己的亲戚就好,便回答府曹,“民妇是韩家的亲戚,想领一份赁房凭证。”

那府曹心里更觉奇怪了,既然是韩家的亲戚,为何不住到国公府里去,至于出来赁房吗。

他嘴上没说,照规矩给了骆抒一份凭证,心里却想,哪日遇上国公当值,得问一嘴。

凭证到手,骆抒便觉安心。她有手有脚,难道还挣不到赁房的钱吗?这汴京城这么大,就像韩大人说的,怎么不能活呢。

她打听过这汴京城的行市,都是一行一街,像她做惯的布行生意就聚集在马行街、潘楼街上。

路过潘楼时,乡下人骆抒惊叹不已,怎么会有如此宏大的酒楼,怎么会如此繁华的所在。

朱漆雕楼,青瓦覆顶、彩画匾额挂满了整个外身,四周的红纱灯更是精美非凡。

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都想留在汴京。

她寻到目的地,发现汴京的布行生意不想她想象那般。陈留县的布行大多是一条龙服务,既卖布料也会裁衣,但是款式不多,花色纹样也是老样子。

可汴京就不同了,分得可细。一条街上,有单卖绢的、单卖绸缎的,而且挨着就是裁缝铺子,想穿什么样式就裁什么样式。

骆抒站旁边看了一会儿,那裁缝手又快又准,不两下一件褙子就裁出来了。

她一下就自卑起来,自己这点微末手艺,能行吗。

以往她与婆母经营布行,都是向织户人家收布,再放在布行里转卖,赚点寄卖费。

于是她流连集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布料。

因她在门外站得久了,那纱店的掌柜迎了出来,“娘子可有看得上眼的?”

掌柜笑脸对人,哪怕骆抒看着不像要买的样子,她仍耐心询问,这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的道理。

骆抒的确买不起,一匹纱最便宜也得三贯,她全部身家还不到三十文。

她拿起一匹纱,有些心痒,“掌柜这纱可是预备染成宝石蓝?”

掌柜“咦”了一声,“怎么这不是宝石蓝吗?”

这可是店里的精品,他可花费了无数染料才染出的宝石蓝,确实很多人来看,也就是无人买。

他可愁死了。

骆抒浅笑,“说是宝石蓝也没错,可又不全是,细细一看,倒有许多地方斑驳了。”

说是斑驳,实则就是有些地方颜色染得不够,于是又染了一遍,倒把色染浊了。

掌柜一看,的确如此,“娘子可是行家啊。”

怪道有许多人看了不买呢。

他虚心请教骆抒,“娘子可有什么办法,若娘子的办法有用,我送你一匹纱。”

“办法我有,可掌柜你未必信。”骆抒卖了个关子,细细摩挲那匹纱,“若是你觉得有用,我不用你送我,我只要你借我就成。”

“好说,娘子如此爽快,我也爽快。”有不要钱的法子,掌柜心里都乐开花了。

“其实啊方法很简单,掌柜你的这匹纱是织成了再染的色,由于织工织得不平整,颜色自然染得不均。若是将丝线染够三转再织,便能得真正宝石蓝的细纱了。”

骆抒细细把方法说来,直把掌柜都说愣了。

真就那么简单!可转念一想,不是在行当里深耕过的人怎么会一下就通了窍门。

眼前这位年轻娘子,有眼力,也有经验。掌柜心服口服,拿起蓝纱就塞骆抒怀里,“娘子聪慧,可帮了我大忙,这匹纱,送娘子你。”

“不行”骆抒拒绝,她也是做惯布行生意的人,岂能不知染出一匹纱得花费多少银钱,“说了借,就是借好了。”

掌柜也知道她是懂了寄卖的心思,他也不瞒骆抒,“娘子有所不知,我这纱虽成本贵,可是不好卖。娘子借了去卖,只怕亏本。”

骆抒苦笑不得,“掌柜,我不是要借这匹纱,我是想问你借些布头。”

掌柜又愣了,布头?拿碎布头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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