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练体育的黄逸鸿现在脾气非常暴躁,才跑完1000米后竟然拿了倒数的名次,他血气上涌,一回到教室就开始发牢骚。
前面三个女生在排队,等了四分钟了,忽然被一个壮硕的手臂横插进来,蛮横地站在中央。
“切,接这么慢,啰里吧嗦的。”
他左右动了肩膀,旁边的女生被臭气熏得憋住呼吸。
李绪擦干净饮水机水槽,撑着桌子等接完水才发现后面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几个同为练体育的都早早洗漱完回来了,看见黄逸鸿还在教室里磨蹭,上前扇去周围的酸臭味。
味道飘远了,旁边的同桌都开始抱怨。
旁边练单杠的女生指着他的衣服:“你的衣服已经三天没洗了,都发黄了,还堆着养老鼠呢?”
那女生挥挥空气,嫌弃地搓干净刚才碰过他桌子的手,赶紧捂住鼻子,仿佛周围有病原体入侵。
黄逸鸿一脚踹开她的凳子:“你说谁呢?”
她上下打量了黄逸鸿,不屑地说:“你啊,不是有时间吗?为什么不洗澡洗衣服。”
“管得着吗?成绩好不就行了,老子甩你们八条街。”
那名女同学站起来,翻了白眼说:“真恶心死个人,怪不得没人愿意坐你旁边!”
一股臭汗,把上衣扔在桌上就不管不顾。
王琪琪思考一秒,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接着用纸包着他的衣服,扔给他:“还有二十分钟,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回来。”
宿舍离教室不算远,二十分钟黄逸鸿可以换一身衣服再洗个澡,但一听大家都不待见自己,心情越发急躁。
他转过身,将杯里的水洒出去。
溅了李绪一身。
?
“班长,我真的很累了。”他凑近饮水机,将手搭在饮水机上方,吊儿郎当地说:“你整天管这管那的不累吗?”
说着,他把水杯放在出水口。
王琪琪用书抵住饮水机出口,向上扶正了眼镜,冷静地说:“教室里裸露上身,汗臭扑鼻,插队,辱骂同学,哪一项不是该批评的?”
“赶紧去换了。”她指着后门。
李绪要去厕所,从人群后方绕过去。
黄逸鸿气不打一处,指着他的脑袋说:“他上次不是还在课堂上玩手机了吗,怎么不说他?”
“我?”莫名遭指认的人表示:“我记得我没惹过你吧,黄逸鸿,这几天你特别记恨我啊。”
周围有了议论的声音,有些其他班级的人扒在门框看热闹,王琪琪皱了眉,散去门口看热闹的同学。
黄逸鸿后退半步,冷笑了一声儿。
他明白王琪琪以及班上的同学更偏向李绪,即使心有不甘,也作势吼了旁边的女生。
扔下水杯就离开了……
众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绪看着他发脾气摔裂的杯子,隐约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赶紧跟着出去找他说清楚。
喷泉小树林里,几个男生还在偷偷抽烟,见有人急匆匆过来,赶紧掐灭烟头。
等凑近了才发现是学生。
他们拍了拍胸脯,重新蹲在石墩子上,放下心又点燃一根烟,看着满头大汗的李绪朝这边跑来。
李绪着急跑出来,连刚接好的水都没来得及喝,他撑着膝盖,抹去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追了半天发现还是跟丢了人。
左右观望之下,才问他们:“刚刚看见一个寸头的高个子男生经过吗?”
“黄逸鸿是吧,往后校门口跑了。”
“谢谢。”李绪微微点头,匆匆朝后校门口跑去了。
几人戏谑地对视一眼,重重叭了一口烟,缭绕的白烟从鼻孔钻出来。
等他走远,其中一人手指弹烟,哼笑了一声,说:“哎,那小子有人点眼熟啊,是不是三班那小子,初中犯事儿那个?”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印象,黄逸鸿还说他身上有纹身,仗着强势,去霸凌一个男同学,逼得那男的当场跳进火坑里,烧死了。”
翘着二郎腿坐在喷泉边的人与他相视一眼。
“不可能吧,那他妈可是杀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安然坐在学校里。”他摇摇头,一脸鄙视:“乱传也要带点脑子行不?”
“当时那情况乱的,谁能看清楚是不是李绪催使的,只有黄逸鸿在现场,这可是他悄悄告诉我的。”
其中一人瞪大眼睛,追问道:“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黄逸鸿可是做了李绪四年的好哥们儿,我好不容易从他口中套到话的。”
……
蒙宇在另一间厕所抽完烟,远远看见小树林里的几人,朝他们招手:“看见李绪了吗?”
几人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探究。
他挠挠头,正要朝他们走去。
身旁路过一个戴着黑色口罩西装男人,两袖带风,步履稳健,正与教导主任有说有笑的朝办公室里走。
蒙宇只一眼,视线便紧紧黏着在他身上,心里疑惑丛生,这人怎么跟李绪长得这么像?
私生子?
……
办公室里,李季云坐在皮革椅上。
这间有着六七个老师的办公室里安静得反常。
连平日里话多的英语老师都不聊八卦了,从电脑后面不时抬头,观察这个年轻人。
他有着一头梳理得体的金色短发,胸前挂着一副金边眼镜,腕上的名贵手表被他放在桌上,摆弄出叮当的声音。
李绪名义上的哥哥,跟李绪一样的灰色瞳孔,相似的容貌,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妈妈是歌手,他六岁起便频繁出现在大荧幕上,且自身音乐天赋极高,出版的十几首歌在国内外都收获了极高的关注度。
身边总是围绕鲜花和掌声,顺顺利利地走了十几年花路。
“……”李绪轻叹了一口气。
糟糕的地点,糟糕的人。
李季云坐在办公室里等了许久,才打算去教室里看看。
他刚站起来,就注意到门口半侧着的影子,视线一路向上,原来李绪早已到了门口,却迟迟不肯推门进来。
想来是不想发生这么尴尬的一面,李季云放下了交叠的腿,主动站起身朝他走近:“第一次见面,弟弟。”
李绪听见这个称呼便皱眉,心里犯恶心,转身要走。
他连忙拉住,语气轻佻:“不听听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弟弟。”
一口一个弟弟,还以为和他多么亲密呢?
“为什么要来找我,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好吗?你的父亲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美好生活,忽然来找我们,是来可怜我们的?”李绪说。
……
他拉着李绪的手臂出了办公室。
勾唇哼笑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你……满十八岁了吧?父亲让我来宁城工作了,以后我会代替你母亲照顾你。”
什么?
自以为是的家伙。
明明十几年没联系过的人,忽然成了自己的家人,还要替自己的家人做决定。
他拽着李季云的衣领,质问道:“是我妈同意的吗,她人在哪里?”
李季云并不在意这一冒犯的举动,语气轻佻:“她同意了,只要能跟李启文生活在一起,她不在乎。怨妇一样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当时欠了钱,真以为父亲能被她锁住一辈子?”
“从始至终不被爱的是你母亲,所以你母亲才是第三者。”
李绪听到这些话从一个极具修养的人口中说出,瞬间愣在原地。
震惊愤怒之余,他一拳把李季云撂倒在楼梯上,翻压住他的背将腕上的手表踩碎。
“你他妈说什么?在你们的眼里,妻子孩子就是枷锁吗?仅仅三年,李启文回了多少次家,和我们吃过多少次饭,我妈妈对他那么好。既然结婚了,那畜生有关心过我和妈妈吗?”
“我告诉你,我会尽力让老妈不去找你爸,但同样,不要踏进我们的生活,赶紧滚。”
什么狗屁哥哥,明明心里很清楚,那个男人是在骗婚,还大言不惭贴上来,真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私生子。
“……”